木瓜认真宣告了白霜“女朋友”的身份之后,看着她,等她回应。
白霜本来得体地微笑着,笑容还来不及收住,便凝固在那里了,脸涨得通红。她看向木瓜,眼神微妙,似微笑,又似质问,被木瓜抓着的手不知所措,动了动,又被握得更紧。她尴尬地“呃……啊……”了几声,然后转向二位长辈,傻呵呵笑起来,腼腆地说道:“怪不好意思的!”
二老喜形于色,悬了多年的心病,瞬间治愈。
老吴忙不迭地请白霜坐,又是冲茶,又是削水果,还把一大堆礼盒都挨个拆开来,每样都拿出一些放到白霜旁边的桌上。
“不要客气,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白霜受宠若惊,不停地说谢谢。她一个小辈,不愿如此劳烦长辈,但是盛情难却,只好来什么便接什么,不一会儿便两手不空了。
还好木瓜出面帮她解围,她才得以安心坐定定。
“你留学回来啦?”林妈妈问道。
“啊?”白霜不懂这话的意思,亏得她反应快,机灵地看了看木瓜,只见木瓜使劲地点头暗示她,她便答道:“嗯嗯,回来了。”
“回来了好。还走吗?”
“不……不走了。”白霜尴尬地回答,转头瞥了一眼木瓜。那眼神是在跟木瓜置气,气他把她拦在厦门。
木瓜面露喜色,林妈妈问了他想问而不敢问的话。
白霜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好久没见您了,很想念您做的点心呢。等您身体好了,换我做给您吃哈。”
林妈妈说话的气力有点弱,白霜便干脆趴到了床边去说话。她只要一聊起吃的话题来,便率真得很,像个小孩子,嘻嘻哈哈的,不顾形象。两位女士很聊得来,男士倒成了安静的陪衬。
闲聊了一会儿,白霜看林妈妈有点累,便说过几天再来,准备离开。
老吴问:“你住在哪,让阿森送你。”
白霜连连摆手说不用,但抵不住这一家人的热情,只好说自己住在珠江新城的一家酒店。
老吴一听,惊讶道:“哎呀,怎么回广州还住在酒店呢,阿森,多帮帮忙……”说着便拍拍木瓜的手臂。
木瓜乖巧地接话说道:“好的好的,我把她接去我那里,你们放心吧。”
白霜好像被一股电流突然击中,脸又一下子发烫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木瓜。她完全没料到木瓜在自己父母面前也会这么“厚颜”,还连带着她也“无脸见人”。如果旁边没人,她真恨不得揍他一顿。
“天啦,这是什么人啊!”她心里暗暗叹道。
然而,她也不好当面驳了木瓜作为一个男人的面子,只好笑而不语,点头告别。
出了医院,白霜终于忍不住了,挡在木瓜面前,一脸气愤地盯着他。
木瓜心虚,抿着嘴不敢出声。
白霜给他胸脯上一通乱打,一边打,还一边龇牙咧嘴“咿咿呀呀”地叫。
木瓜就那样站着,任由她出气,等她打完了,便上前抱住她,想要安抚一番。
白霜一把挣脱,委屈地叫道:“你刚才胡说些什么?谁要去你家住?我订了酒店的好吧。你这样我很丢脸耶!你今天让我尴尬了好几次,你知道吗?”
木瓜赶忙老老实实道歉:“我错了,对不起!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因为那就是我的真心话啊。你可能以为我很有胆量,其实我很没勇气的,如果有什么想说但是又难说出口的话,我就只能什么都不想,一股脑地先说为快。如果不这样,我怕你不答应啊。”
白霜望着他那张可怜脸,心软了下来,小脾气也耍完了,她淡淡说道:“你以为你先斩后奏我就会答应了吗?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我回酒店了,拜拜!”说着便摆摆手,转身离开。
木瓜慌忙又从背后一把抱住她,不让她走,问道:“怎么还要回酒店呢?不是原谅我了吗?”
“你倒是会自己给自己开脱哈,谁原谅你了?你错的只有这一件事吗?”
“啊,对对对,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劝你留在厦门的,早知道你这么不嫌弃我,我就该一早把你拐回来!你就是我的心灵支柱啊,我怎么能少了你!天啦,我差点错过一位这么好的女朋友,真是太不应该了。幸好你空宏大量,不辞辛劳地回来点醒我!我现在彻头彻尾认识到我的错误了,我改,求消消气,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白霜简直要抓狂,气愤叫道:“啊,天啦,你怎么是这样子的一个人?没脸没皮,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松开!”
她想强行挣脱开来继续往前走,却不料木瓜像个人形挂件一样挂在她身上,被她拖行着踉跄了两步。
木瓜问:“去哪?”
“松开啊,我酒店订了三晚,不住很浪费的呀!”
木瓜瞬间嬉皮笑脸起来:“哦,原来是这样,那就好说了。钱不是问题,你看是我跟你一起去酒店呢,还是你跟我一起回家?”
白霜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两手捏住木瓜的脸颊,拉扯着叫道:“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最后,木瓜还是得逞了,拉着白霜去酒店取了行李,又拉着她回了他家。
进门后,白霜一脸嫌弃地说道:“你家,怎么还是这么……单调呀?就不知道装饰一下么?”
“少废话,你以前还说简洁来着。”
“大哥,你以为我那是在夸你吗?”白霜笑话他。
这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脚边有一个外力,低头一看,吓了一跳,随即转为惊喜——竟然是一只小猫,灰白相交的美短,睁着呆萌呆萌的大眼睛望着她。哎哟,可爱至极,白霜瞬间被俘获了。
“天啦,你竟然养了一只猫!你竟然也会养猫!难以置信啊!”她一边惊叹,一边蹲下身,温温柔柔地抚摸小猫咪,那失了魂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猫痴。
“我也不是自己养的啦,给你买的,你一说要回来我就买了。开价1200块,还到1100,本来还挺心疼的,刚好天上掉馅饼,你又给了我1000块,所以你才是他的主人,我只是占了100块的股份。喂养他的时候,请顺便把我也喂养一下,谢谢!”木瓜欠欠地说。
“我去!我有说要养猫吗?”白霜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猫咪抱在了怀里,继续逗他玩。
“你看你,你去云南之前,我们不是说好等你回来就一起养猫的吗?我记性可好着呢,你可别赖账!”木瓜故意诈她。
白霜回忆了一下,竟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承诺。“哦,我有说过吗?那……猫粮、猫砂、猫窝那些一大堆的,怎么办?养猫很麻烦的,你到底有没有慎重想过呀?”
木瓜得意地指了指客厅角落,一应俱全,敢情他早就挖好了这个坑。
“刚还说你家单调来着,是我看走眼了,现在看来挺复杂的。”
白霜无端端被安排了这么一个小负担,虽然也不是什么讨厌的事,但一时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养宠物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件很重大、很麻烦的事,她以前想了很多年都下不了这个决心,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就被木瓜实现了,真是不甘心。
她开始寻思有什么借口可以回旋一下,好半天,她撸着撸着,突然说道:“可是我答应了Mark去山行工作,以后我会天南地北地出差哦,这样不适合养宠物的。”
“这不是还有我吗?你在的时候你养,你不在的时候我养,分工合作,多好!”木瓜耸耸眉毛,见招拆招。
白霜没辙,只好说出心里话:“你觉不觉得有点草率?养宠物真的很麻烦的,一旦养了,就糊在身上甩不掉了呢。”
木瓜纳闷:“为什么要甩掉呢?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也想过以后怎么方便地甩掉我?”
白霜愕然,赶忙支吾着说:“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只是……担心你是一时兴起,想一出是一出,万一以后你不养他了,那我岂不是得一个人养他?但我……没信心养好他的呀。”
木瓜叹了口气,沉思了一下,说:“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怕我们哪天分手,对吧?”
白霜没说话,她不想伤木瓜的心,但理性来思考,的确如此。
木瓜坐到她身边,把猫咪从她手里抱过来,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说:“你放心,我舍不得。”然后凑过去,轻轻吻她。
白霜闭上眼,回应了他的吻,舔着他软软的唇舌,像孩子舔着蜜糖一样不由自主。那一瞬间,她仿佛畅游在软绵绵的海洋。长久的想念与爱意,毫不遮掩地表达了出来。
木瓜渐渐贴上她的身体,从嘴唇吻到脖颈。白霜感觉到一丝慌张,还有一丝痒。
她忍不住笑起来,歪过头避开他,问道:“我累了,我睡哪?”
木瓜皱皱眉,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不甘心地一拍沙发,把脸埋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憋出两个字:“房间!”
屋子里笼罩着尴尬的、暧昧的气氛,两人都没有说话,假装坦然无事。白霜去洗澡,木瓜便打开电视看球赛。白霜洗完澡,也不敢进房间去睡木瓜的床,想着他可能一会儿要进房间去搬他需要的被子到客厅,于是静静坐在沙发边上,离木瓜远远的,一起看球赛——尽管她并没有看进去。
木瓜洗完澡后,发现白霜还坐在那里,好像看得还挺入神,他便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看电视。
白霜不敢出声,眼睛偷摸着观察面前的一切,电视、墙面、茶几、沙发、木瓜……心里思量着:“这里的感觉,真温暖,像家一样。”
夜有点深了,木瓜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白霜看不懂球赛,强撑着眼皮,打了几个哈欠,终于咽了咽嗓子,小心翼翼地问:“呃……你要不要去准备一下你的被子?”
木瓜本来不敢轻易看她,想要借着看球赛,悄悄镇定下来自己不安分的心。他知道白霜坐在沙发边上,一直在等着她进房间,等了那么久也不见她动,他就快要装不下去了。白霜这一问,他立马破功,转头看向她。只见她脸蛋通红,眼睛炯炯有神,像那猫一样呆萌呆萌的,越发惹人怜爱。木瓜的心,突然又开始止不住地扑通扑通。
“哦。”他起身,假装淡定地走进房间,假模假样打开衣柜,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有一床被子,此刻正在床上。白霜过来一看,柜子里除了衣服以外,就只剩一条毛毯了。
“你没有被子了哦。”白霜脱口而出,随即就开始愧疚,这是她带来的尴尬。为了解围,她坦然笑道:“那你把床上的被子拿出去吧,我用毯子就够了,明天我再买一床被子回来。”
木瓜看着她那“人畜无害”的表情,莫名地生出一种气来:这丫头竟然这么坦荡荡,未免也太没心没肺了,好气人!
他迅速往床上一躺,开始耍赖皮,叫道:“不,我不!我就要睡床,睡沙发会冷。”
白霜愣住了,反应了一下说道:“好,那我睡沙发。”说着便去抱那毛毯。
木瓜立马揪起身,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她说:“等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唉,你是个傻子么?我们是男女朋友,名正言顺,你就一点也不懂我在想什么吗?就那么不想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吗?”他都有点气急败坏了。
“也……也不是……”白霜娇羞地低着头,不知要怎么解释才不会伤木瓜自尊。
“哎哟,那还说什么!”
木瓜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抱住白霜就往床上倒,开始温柔地亲吻她、抚摸她。
白霜越来越慌,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可是她又的确很享受这种亲昵,乖巧又慌张地配合着,直到她感觉到木瓜要来解她的衣服。
“等等,等等……”她轻喘着,拦住木瓜,捂着衣领,问:“你不是说光风霁月吗?怎么动起歪心思?说话不算数。”
木瓜看着白霜红润的脸,明明近在咫尺,却捉摸不透她的心思,求而不得,舍而不能,进退两难。他痛苦地憋了好一会儿,只好装可怜假哭起来,一边假哭一边翻滚到床的另一边,背对着白霜,委屈巴巴地叫道:“我太可怜啦!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思,还要这样对人家,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