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的？”江小离问道。
“你不就是觉得，若是你直说了，花家就算再次接纳你，也只是为了你所谓的天赋，并不是真心的嘛。”
江小离的眼神暗了暗，她没有否认，因为江小离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百里大叔，你说的对，我当时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百里湮扶额，“你呀你，天真。”
百里湮说道：“你当时才多大的年纪？不过十五，你就学老人家心如死水了？会不会早了点？”
江小离听到百里湮的话，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确实，早。
“不止早，还有些不知所谓。”百里湮越说越起劲，说道：“你说花家因为你的灵根毁了，所以对你冷淡了，因此你就把自己和他们自动隔阂了起来？”
“你以为就你自己委屈，就你自己需要自我保护吗？”百里湮说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也有些自私？”
刚刚还嫌弃软呢，这下怎么扯上了自私了？
江小离张了张口，就听百里湮说道：“你先别着急反驳，你先听我说完。”
百里湮继续说道：“你也说过，你原先是天灵根，你的灵根毁了，你还不容许期待了那么久的花家人失望失望吗？”
失望吗？
确实失望。
废了灵根……即便过了这么久，江小离依然记得当时的绝望。
江小离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之后，就算江小离如何的对抗，可是又如何呢？
无济于事。
毁了。
当时江小离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灵根毁了。
那时候，不知有多久，丹田中的灵气一直在不断减少，而灵根却像是一个满是破洞的筛子，完全聚不住灵气。
那时候，江小离无比的绝望。
江小离闭了闭眼，那种绝望感，还静静的飘在江小离的心里，哪怕铱过了这么久，还是难以消散。
可是正当江小离面临巨大的绝望的时候，面对的却是花家人失望的神色。
江小离又听见百里湮说道：“他们有把你赶出花家吗？”
江小离回神，又听见百里湮说道：“是，你会说你被流放洛源了。”
“可是去洛源，你不是同样带走了花家一大批的物资了吗？”
“可是，公平吗？”江小离缓缓的吐出这一句话。
只是这一句话，江小离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这就是江小离长久以来的心结。
因为不公平。
花家对自己并不公平不是吗？
百里湮缓了缓，继续说道：“公平？所以我说，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所在。”
“既然你认为不公，你就大声说出来啊，憋着算怎么回事儿？能生蛋吗？”
江小离轻轻皱了皱眉头，就听见百里湮说道：“想要公平？可以，自己去争取啊，你以为，躲在洛源不管不顾不听，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所谓公平吗？”
“不会的，永远不可能。”百里湮的目光闪了闪，轻轻的说道：“丫头，我没有和你说过吧，我以前在族里的时候，是最弱的一条幼龙，先天不足，公平吗？先天的不公平。”
百里湮说道：“可是最后怎么样呢，最后成为龙族族长，四大神尊之一的人是我。我百里湮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故意显摆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江小离这么一个浅显的事实而已。”
江小离静静的想着，百里湮有些话虽然有些刺耳，但江小离却听出了百里湮一个个问题背后的用心。
江小离轻轻抿了抿唇，陆寄等人却以为江小离对陆寄的做法不满意，眼神狠狠变了变。
百里湮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别的不说，你说刚刚吧，如果是我，就会自己亲自动手，而不是由陆寄代劳。”
所以百里湮刚刚才会说陆寄很聪明，是个能豁出去的老头。
因为在乾元大陆的规则里，陆青风那么那么做，已经足够陆青风死上好几次了。
说来残忍，可这却是乾元大陆生存的规则。
……
陆寄依然不信，刚刚那道恐怖的威压，居然是江小离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修士放出来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不信。
如果不信的话，他又何必自己废了自己的玄孙呢？
作为万书楼的掌教，杨青龙万幸，陆寄还是冷静的，陆寄没有看着万书楼就此陷入了险境之中。
只是陆青风，可惜了。
杨青龙没能料到，陆寄居然能动得了手。
杨青龙张了张口，“陆师叔祖。”
杨青龙想要安慰一下陆寄，可是杨青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不管说什么，都会让杨青龙觉得自己虚伪。
陆寄本就是万书楼里修为最高的存在，在万书楼里，陆寄无惧于任何人，如果这不是陆寄自己的决定，哪怕杨青龙时任万书楼掌教，也不能奈何陆寄。
陆寄闭了闭眼，他看着江小离说道：“如何，江小友对这样的处理结果，还满意吗？”
江小离回神，她深深的看了陆寄一眼，良久没有说话。
陆寄的脸上很是镇定，可是陆寄那微微抖了抖的胡子却在告诉别人，此刻陆寄的心里并不平静。
因为陆寄在担心。
陆寄是真的担心。
如果江小离张口说自己并不满意的话，陆寄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下一次手。
陆寄自己动的手，轻重自己知道。
他刚刚那一爪，陆青风受了重伤。
或者说，陆青风废了。
可是毕竟陆青风是陆寄唯一的后代，陆寄也是有私心的，他怎么可能会让陆青风真的走上死路？
不可能的。
陆寄留了后手。
而且陆寄也知道，如果江小离的修为真的是他所想象的一样，那么自己刚刚那么做，无疑是在心存侥幸。
一旦江小离执意要让陆青风的命，他那么做，就是在故弄玄虚。
陆寄想到的，杨青龙也想到了。
杨青龙张了张口，看着江小离想了想说道：“江道友，说起来我作为万书楼的掌教，发生今晚这样的事情，我也有失察之过，如果江道友你还觉得不解气的话，就冲着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