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阿越要过多久才能走出那件事的阴影?”风蔓歌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儿子心里的痛做母亲的如何不懂?可即使再懂,可悲的是她却爱莫能助。
季老太太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虽是依旧威严,但那眼底却有抹哀伤蔓延开来:“走出来?蔓歌,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走出来了吗?”
“我们每一个人,又有谁是真正走出来的?你、我、阿辰,还有文毅……”她面容相比七年前,苍老了一大截,那看似平静的声音里,实则压抑了多少悲痛:“而说到底,最亏欠语熏的,大概还是我这个老太婆……”
季老太太似乎是陷进了往日的悲痛追忆中,她的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轻的如同在空中飘荡:“当时她爸爸要把她送去军营的时候,她跑到我房间里面,抱着我的腿哭喊着,说:‘奶奶,您去劝劝爸爸,让他不要送熏儿去军营,熏儿会乖,熏儿不想去军营……’”
风蔓歌终是难以控制,低低的啜泣起来。
“她哭的好生让我心疼啊,可我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心狠呢?”季老太太的眼睛慢慢的不再清明,喃喃道:“我那时候好狠哪……我对她说:‘熏儿乖,你爸也是为了你好,我们季家,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最优秀的,奶奶当年不也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吗?’”
“我至今都记得当时小丫头那可怜兮兮的眼神,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那时候,她才不过十七岁……”季老太太说着说着,那眼泪便无声无息的从眼里滑落下来。“所以说,蔓歌,你看……我才是最亏欠语熏的人啊……若是我当初阻止了她爸爸的一意孤行,听了你和两个孙子的恳求,语熏也就不会……”
“妈您别说了!”风蔓歌泣不成声,哽咽着喊道。
季老太太不再说话,拉着媳妇的手默默垂泪。
隔着一扇房门,程源菲靠在门外的墙边,黑暗里眼泪淌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