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风嫣然不可能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奇怪,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这不是“风嫣然”的东西,而是老师的东西。 如果刚刚那个工人说得是真的话,那就意味着...... “老师死了?”风嫣然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重复着这个令她难以接受的事实。 她没有管李忠明的反应,而是抢上前去,先那劳工一步拿走了那本花名册。 “你知道,那个老人是怎么死的吗?”风嫣然站起身来,有些迫切地看着那两个劳工。 那两个劳工都被风嫣然这冲动的举动所吓到了,但是看着风嫣然一副悲怆的模样,他们便也理解而同情地对视一眼,回答道:“看样子,你是她的学生吧?她好像是出了什么意外,死的还挺惨烈的,具体我就不说了,怕你太难过。” 李忠明走上前来,刚好听到了劳工的话。 他看了看风嫣然。 听到那两人说自己是老师的学生,风嫣然没有回答,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固执地问:“说吧,她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人用乱棍打死的。”那劳工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说出来有些残忍,“我早就听人说了,她为人一直十分正直,只是说话有些严厉,也不知道是和谁结了仇,才会遭遇这种对待。” 风嫣然却几乎是在一瞬间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还能是谁? 不是左训,还能是谁? 那劳工打开了话茬,便一时半会就有些收不住:“我听说她去看了平阳的一个甚么比赛后,和人结了仇,回途受人绑架,被虐待至死。” 而另一个劳工则及时地制止了自己朋友继续滔滔不绝下去。 他看了看脸色惨白的风嫣然,安抚地说道:“老人家,也上了年纪了,体弱多病的,再不去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事情......” “谢谢你们。”风嫣然听了他的话,脸上没有甚么表情,也不知道是她的情绪是否稳定了下来。 她谢过了这两个人,便拉着左训离开了这儿,手中还紧紧地攥着那本花名册。 直到离开这个地方,风嫣然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是左训做的。”风嫣然平息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之后,看着李忠明,目光是令人恐惧的冰冷,“那天比赛结束之后,那个老......老人家和我说了几句话,所以就招到了左训的报复。” “如果只是说了几句话的话,她为什么会被左训盯上呢?”李忠明的反应却很快,一下子找到了风嫣然话语之中让他不解的地方。 风嫣然卡了卡,极其困难地回答道:“她把我认成了自己过去的学生,我们就稍微多聊了几句......左训为什么要如此伤害无辜的人?” 看风嫣然并不想多说的模样,李忠明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被这件事情破坏了心情之后,风嫣然也没了心情继续闲逛,拉着李忠明便回到了家中。 而一路上,李忠明都在暗暗地观察着风嫣然,担心她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好在风嫣然表现得十分正常,一路上正常地和李忠明聊着天,只是批判了几句左训的波及无辜,似乎便忘掉了老师死去的事情。 回到了家中后,风嫣然便对李忠明说道:“我有点想要一个人待一会。” 李忠明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风嫣然走入了房间后,关上门,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 她只觉得胸中的愤懑无处释放。 老师就这么死了,而她甚至没能和老师相认。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地落下。 在那个夜晚,她对老师说—— 你是谁? 你认错人了吧? 直到老师死去,她也没有和老师相认—— “就因为这该死的身份。”风嫣然低声说道。 她甚至不能太过于难过,因为那样的话,李忠明和左训就会发现她的异常之处。 风嫣然的眼睛之中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怒意。 她要杀了左训。 她要让左训付出代价! 愤怒没有冲昏风嫣然的理智,反而让她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方才走在路上的时候,风嫣然只觉得自己的体内憋着一股子难以释放的郁闷和怒火,让她几乎要燃烧起来。 而此时此刻,坐在桌前,风嫣然只觉得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浇灌而下,让她的情绪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不能失去理智。 她必须要一步一步地完成自己的既定计划,而不能让这一个插曲毁了她的一切计划。 从商业上干掉左训,侵吞风华,把属于她的东西夺回到自己的手中。 这几天的闲逛,已经足够了。 风嫣然抓过桌边的宣纸,研磨了墨水后,便开始在纸上快速地写下了自己的思路。 这两天,她并不只是在单纯地玩乐。 在闲逛的同时,风嫣然一刻都没有闲下来,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襄阳当地的民情,以及商业的行情和发展状况,以从中找到自己发展的道路。 虽然她在襄阳也算是有所积淀,但是在平阳的这些日子,已经让她对襄阳的商业行情有所陌生。 而且商业一直是一个变数极大的东西,只有时刻密切地关注,才不会被当今的行情扔到后头。 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关注襄阳的商业行情了,这番探寻让风嫣然毫不惊讶地发现,襄阳的商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左训的实力不够强大,风华曾经在襄阳一直都处于垄断的地位,而现在,有一些起势不错的小商家都开始蓬勃发展。 经过风嫣然的仔细观察,她发现这些新生的商业苗头虽然势力远不及风华那般壮大,但是老板大多善于经商,如果时间足够久的话,势必取代风华。 但是,那少说也需要十年八年的时间。 风嫣然等不了那么久。 而左训不懂商机,一直经营着风华的既有行业,而没有从新的商机中延伸出可能的产业,显得有些桎梏。 想到这里,风嫣然手腕微微用力,在黄色的宣纸上写下了“僵化顽固,已为枯木”八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