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事情,容衡转眼抛诸脑后,萧玉婵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发生在她身边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多的她已经生不起任何波澜,关于那张纸上的内容,她也没打听的欲望。 这件事情,也就这般顺其自然的淡了。 后来不管是萧玉婵还是容衡,都没再碰到九冥地府的寻导器,身边也没出现任何可疑的人。 大年三十一过,萧玉婵在端王府的地位似乎又更上一层楼了。 初一大清早,杜娘子和王大娘子就领着一班子仆人们过来给萧玉婵拜年,小院门外黑压压的人,都把鲁莽给吓住了。 鲁莽进屋去禀报萧玉婵,萧玉婵这个时候还在睡觉。 没办法,昨晚回来的太晚,又加上王府里一个主子都没有,萧玉婵也没家人了,母亲在清真寺,父亲跟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外祖母家也对她不闻不问,她也不好意思贸然上门,是以,没亲戚可走,不就睡懒觉了吗? 虽然是交了一些朋友,王清双去她舅舅家过年了,不在皇城,但肖画在,但大年初一的,她没家人可拜年,人家可是有的,她也不可能大年初一去找肖画。 睡的很沉,以至于鲁莽来找她,她都不知道,是牛婆子带着药儿和芹儿,去外面打发了杜娘子和王大娘子的。 萧玉婵睡到大中午起来,才从落虹的嘴中听说了这件事情。 萧玉婵想了想,让落虹去取了一些银子,然后又交给牛婆子,让牛婆子去给端王府的下人们发红包。 牛婆子拿着钱,看了萧玉婵一眼。 萧玉婵问:“怎么了?” 牛婆子说:“王妃,您干什么要给那些人发红包呀?他们又没伺候过您。这红包发的有些吃亏。” 萧玉婵彼时正坐在餐桌前吃午饭,听了牛婆子的话,她将嘴中的食物咽下,这才笑着开口:“不管他们有没有伺候过我,今年我既是府上唯一的主子,就不能太抠门了,他们在大年初一来给我拜年,于情于理,我都得给点赏赐的,反正我也不差这点钱,而用这点钱,买一个过年开心,也很值得,你去吧。” 牛婆子不言了,哎一声,拿着钱下去。 召集了仆人们,分发了过年赏赐,果然看到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不停的说王妃的好话。 牛婆子一阵感慨,还是王妃眼界高,手段高呀,一个小动作,就收买了人心。 杜娘子和王大娘子自然也拿到了赏赐的钱,她二人五味杂陈,同时,对萧玉婵,再也没了任何抵触和轻视,甚至,连为敌的心思都歇了,她们想着,不管来年王爷和侧妃回来,王妃处境如何,她们都会敬她重她,不会再敷衍。 · 下人们的心里变化,萧玉婵并不知道,但猜也能猜到一些。 但是这些人如何,已经对萧玉婵构不成任何影响了。 她真的没把这些下人们放在眼里,她关心的是萧家和曹家。 以往过年,萧家和曹家必然要相互登门。 但今年,谁都没去对方家里拜年。 曹尚书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又加上曹函兮的死,这个年,曹家过的甚为凄凉。 来看曹尚书的人也有,但不多。 所谓树倒猢狲散,曹家一过气,那门庭自然就冷了。 也因为曹家和萧家如今不对付,而萧家又是萧朱明这个宰相掌管,有眼力见的人,哪敢触了萧朱明的霉头,还去曹家蹿门子呢。 只要萧家不去曹家,那么,那些人也就不会再去曹家。 所以今年的曹家,份外冷清。 但很意外的,在这份冷清中,有一个人,却屈尊降贵的去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赵佑。 赵佑不是去拜年的,赵佑是代表皇上,去看望曹尚书的。 曹尚书受宠若惊,虽卧病在床了,还是赶紧起身,换上了一身得体保暖的衣衫,去面见赵佑。 赵佑见曹尚书面色苍白,唇上更是无颜色,想来病还没好,说了句:“曹大人既身体不适,躺着就是,起来做什么。” 曹尚书连忙道:“殿下亲自来看臣,臣哪敢躺着,就是臣有病在身,怕过了病气给殿下,殿下莫要怪罪。” 赵佑微皱眉头,看着曹尚书满头的银丝,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确实是代替他的父皇,来看望曹尚书的。 而看望曹尚书,也主要是看望他的病情。 赵佑是带了一个太医来的,赵佑让太医给曹尚书把把脉,把完脉,太医看了赵佑一眼,赵佑道:“直说就是。” 曹尚书以及曹夫人还有曹宁缺都盯着太医看。 太医清了清嗓子,用着凝重的嗓音说:“曹大人这病,是心情郁结外加悲伤导致,气滞于胸,久积不散,损坏了内腹,再加上曹尚书以前可能就有些身体上的小毛病,故而,病症一来,排山倒海,一发不可收拾。” 赵佑睨他一眼,语气不大好地道:“说人话,能不能根治?” 太医抿了抿嘴,忽然往赵佑面前一跪:“太子殿下,臣能力有限,这病,怕是不好治。” 赵佑看着他:“不好治,不代表不能治,是不是?” 太医垂了垂头:“臣……尽力而为。” 赵佑没搭理这个太医了,身在东宫这么多年,这些太医们的口头禅,赵佑如何不知? 尽力而为的意思就是,治不好。 赵佑宽慰了曹尚书几句,留下这个太医,专门给曹尚书看病,曹夫人和曹宁缺一番感激涕零。 尤其曹尚书,原本对皇上寒凉的心,又渐渐的回了暖。 赵佑临走前,当着曹尚书的面,冲曹宁缺说了一句:“好好替你爹发愤,明年科举,你可要高中。” 赵佑说完那句话就走了,留下曹家三人,若有所思。 片刻后,曹尚书问:“宁缺,听明白太子的话了吗?” 曹宁缺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又看了一眼赵佑离开的方向,沉吟片刻,低沉道:“太子是想重用我?” 曹尚书一扫脸上的低糜之气,挺了挺腰杆,说道:“是啊,爹如果没听错,太子确实是这个意思,但前提是,你得在明年的科考中拔得头筹,看来,太子是想培植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