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如今这个新上任的太守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他比何忠年更加暴戾,更加狂妄自私呢?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别跟官斗了。 他们根本斗不过。 院长几人面面相觑,最终由院长开口解释。 “夫人,您有所不知啊,曾经我们也想一视同仁,可是……当初我们惩罚何翎的时候,何太守便借故将我们请去太守府,让我们跟何翎磕头认罪。 您说,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磕头认罪,成何体统?我们不是不想公平公正,只是……我们都是一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罢了。”院长说着,心酸地叹了一口气。 他身后的五个老夫子也跟着叹气。 当初赵夫子就是不肯认错,被何忠年打断了双腿,如今还躺在家里。 赵夫子一倒,赵夫人便带着儿子离开,如今只剩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在照顾他。 这便是得罪太守的下场,他们当初没有骨气,都下跪认错了。 在生死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依依听罢,心中很不是滋味。 “子攸,晋宁,去同院长和夫子们认错。”秦依依摸摸萧晋宁和宋子攸的头,让他们去跟院长们赔不是。 萧晋宁乖巧上前,他拱手作揖,“院长,夫子们,晋宁知道错了,晋宁不该让院长和夫子们操心的。” 宋子攸也乖乖上前:“我也知道错了,我不该动手殴打同窗,让院长和夫子们担心了。” 院长与众夫子:…… 秦依依竟然让他们认错? 明明此事是何翎有错在先,萧晋宁和宋子攸只是自保而已。 若说有错,何翎才是罪魁祸首。 院长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看着两人,欣慰一笑,“真乖!此事你们虽然有错,但事出有因,院长和夫子们不会责怪你们的。” 萧晋宁一听,彻底笑了起来。 “子攸,你带晋宁回去学习。”秦依依让他们继续去上课,她自己则留下院长,想要了解一下书院的情况。 院长便把当年何忠年做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秦依依越听越唏嘘,有这样一个太守,百姓的日子好过才怪呢。 “还有一位赵夫子被何忠年害了?”秦依依注意到这一点。 院长又详细说了一下赵夫子的情况。 秦依依听明白了。 “往后,书院要做到一视同仁,若再有人敢仗势欺人,你便到太守府,请太守大人给你们做主。 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能把不好的风气带给学生,当然了!你们也最好赏罚有度,若是让我知道你们仗着自己是夫子,便随意欺压学生,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院长可听明白了?”秦依依看着他,等他回答。 她可以给他们权利,但她希望他们是公平公正的好夫子,绝对不能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去欺压学生。 院长一脸意外地看着秦依依,“夫人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做出无故欺负学生的事情,我也保证,在湛州书院,绝对不会有夫子无故欺负学生之事。” 秦依依满意一笑,“那就好!我希望书院可以培养出国家栋梁来,这也不枉朝廷拨银子给我们办书院不是?” 院长再次被秦依依的话给折服,何太守的夫人他也见过,廖氏就是一个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的妇人。 她心胸狭隘,狂妄自私,只会无下限的偏宠何翎。 没想到秦依依竟然是一个如此深明大义的夫人。 他们湛州有这么一个太守夫人,是他们的幸运! 院长差点感动到老泪纵横,“请夫人放心,草民一定竭尽全力,一定会好好培养这些学生的,一定不会让夫人,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秦依依满意点头,“那就好!对了,赵夫子住在何处?可否让人带我过去看看他?” 赵夫子不畏强权,宁愿家破人亡也不愿意屈服强权,他是条汉子。 这样的人,不应该落得一个如此悲惨的下场。 院长立马派一个小书童带秦依依去找赵夫子。 赵夫子住在城西一间破旧的房子里。 秦依依敲响屋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那女孩静静地看着秦依依。 “请问夫人找何人?”小女孩声音喏喏道。 秦依依温柔一笑:“这是赵夫子的家?” 那女孩先是审视秦依依一番,才迟疑地点了点头,“你是来找我爹的?” “不错,你爹还好吗?”秦依依打探道。 赵玉秀不明所以地看着秦依依。 秦依依笑了笑,她与赵夫子素不相识,这一来就问别人这个问题,确实难为赵玉秀了。 “我从屠院长那听说赵夫子的遭遇,特意过来探望他一下。”秦依依说明来意。 赵玉秀知道屠院长,便让开一条道,“夫人请进。” 秦依依走了进去。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小院子什么都没有,只有两间简简单单的房子。 此刻赵夫子也听到动静,他撑着拐杖走了出来。 “这位夫人是?”赵夫子一脸疑惑地看着秦依依。 秦依依没有说自己是太守夫人,她只是以湛州书院学生长辈的身份过来。 “我的儿子是湛州书院的学生,特意过来感谢赵夫子的教育之恩的。”秦依依开口道。 赵夫子半信半疑地看着秦依依,他这样都两年了,也没有见任何人来探望过他。 哪个学生的长辈有这么好心?还专门来探望他! “不知令郎是?”赵夫子继续询问道。 “萧晋宁,不过晋宁资质平平,夫子应该不记得了。”秦依依笑道。 赵夫子也尴尬不已,他确实不记得了。 湛州书院是朝廷公办的学院,每年都有二三十个学生入学,时隔两年,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前些日子何忠年因病去世,害他成这个样子的仇人死了,他心中的怨气也消散许多,如今他只希望他的玉秀能够嫁一户好人家,他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至于那些学生,他与他们没有做师徒的缘分啊。 他只愿新上任的太守不要像何忠年一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