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这种时候，她的目光就会变得黯淡。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季寒川深邃的眼底微微动了一下，他很想知道，但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倾诉。
陶昕然依旧看着远方，如同一个旁观者，她越发恬淡地说道。
“我上小学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被人问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询问到了最后，就变成了玩笑和嘲讽。后来上了初中，没有人问了，却因为我一直穿表弟的衣服，大家就怀疑我的性别。”
“有的时候，解释一千遍也不如人瞬息间产生的恶趣味，我能做的，也只是过好自己的生活罢了。”
回忆起从前，陶昕然的瞳孔皱缩了一下，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不想做一个抱怨生活的人，咽下了那些委屈，只平淡地补了一句。
“后来就是上大学了，不停在兼职，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
陶昕然这么说着，转头看向季寒川，目光平静极了，继续说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喘息的时间，眼前安稳的一切也并非理所当然。”
她话音落下，空间里只余微风在林叶间留下的轻响。
陶昕然淡淡看着季寒川，下一秒，莫名觉得自己说了废话。
这位大少爷能知道什么呢？
他生来就被馈赠了最好的礼物，也许她的这些经历在他眼里，只不过是挣扎生活的某种笑话而已。
陶昕然不想被同情，她很快移开了视线。
可就在她想说点什么直接跳开这个话题的时候，却听得季寒川冷不丁冒出一句。
“等回了A市，带你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陶昕然一下愣住，她有些难以言喻地再次看向这个离着不过半个车头距的男人，有些听不明白。
两人的视线对上，季寒川则是几不可见地上扬了些嘴角，也许他并没有笑，此刻的眼神却是浸染上了一丝温度。
“你签下了契约，难道还想着什么都不会有改变吗？”
季寒川低声说着，眸色渐深，他在给陶昕然一个理由。
听到他这么说，陶昕然头一次对“契约”这两个字没有产生排斥，她忽然笑了。
“你已经带我体验到不一样的人生了，至少迄今为止，我过得还不错。”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季寒川垂下眼眸，也轻笑了一声，停滞的时间似乎从此刻开始，才重新又跑了起来。
陶昕然无辜地耸了耸肩，语气变得轻松了不少。
“是你自己想多了，我可是诚心诚意地感谢你。”
她说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种时光实在太难得了，难得到她可以和季寒川开玩笑。
但笑着笑着，陶昕然的心口又再次压上一股沉闷。
她有点想她外婆了，人越开心的时候，越容易想到至亲至爱之人。
“……也不知道我外婆怎么样了。”
她呢喃一句，这一瞬间很想回去。
季寒川余光看了她一眼，视线一转，再次投到氤氲着光雾的城市上空，回了这么一句。
“人要活在当下，珍惜才有意义，回A市再去看望老人家吧。”
“……嗯。”
陶昕然默默点了点头，道理她都懂。
她许是站得累了，退后半步，也靠在了车上。
繁华的夜景带来了短暂的宁静，她不由瞄了一眼身边这个男人。
似乎比她想象中要……
他是在安慰她吗？
心脏又自己猛跳了一下，陶昕然赶紧收回视线。
也许只是她的错觉吧。
她暗暗告诉自己，便不再多想。
在这样盛大的夜景前，似乎任何杂念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