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镜头在屏幕上陆续展开,画面还未完全跳出来,季寒川便撑着头低沉地说道。
“我不行了,必须马上说出真相。”
他此言一出,收到视频邀请的三名心理医生同时一愣。
他们之前在接受季寒川咨询的时候,就有些吃惊,大概谁都想不到强如季寒川会有这方面的困扰。
但在听了原委后,就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们给季寒川的建议和元雪一样,就是等待合适的时机,切不能操之过急。
但这种煎熬是显而易见的,那么在这种夜晚突然召开视频会议,也就不是那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季先生,你真的想好了吗?”
其中一位医生先开口问了一句,他的语气很平稳,给人一种靠谱的感觉。
“……”
季寒川压根没有看屏幕,他陷入自己的思绪,没说话。
“季先生,我知道这样的时刻很难受,但你要想清楚,你想要的结果是什么,如果没有足够的情感准备,贸然开口,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另一位咨询师也劝了一句,他们对于劝导轻车熟路,但对于季寒川似乎有些犯难。
意志力越强的人,就越容易孤注一掷。
因此才需要三个人的意见,季寒川也清楚自己的脾性,与其说是咨询,更像是希望这些人能在他崩溃的时候拉住他。
“季先生,如果你相信我们的专业意见,就请再等一等,你目前的情况评估并不适用坦白……”
最后一位医生也开口,但他还没说完,就被季寒川打断了。
“我等不了,再等,也只是互相伤害。”
他深沉的眸底微微一动,刺痛般皱缩了一下,流出来的,是黑色的血液。
看到季寒川快被自己的情绪完全吞噬了,第一位说话的医生皱了皱眉头,当头一句。
“那么,在这个权衡里是你伤得多,还是她伤得多?我需要向你重申一遍,如果你执意要坦白,那么对方所受的伤害是百分百!”
他这番话说出来,季寒川微微一顿。
正在崩塌的那个世界,似乎时间也随之静止了,废墟和尘埃都定格在半空。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像是痛苦到极致被大脑屏蔽了感觉。
季寒川没吭声,心理医生继续说道。
“你得为了你想保护的这个人考虑,第一次真实伤害已经造成了,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现在能做的,就是避免二次伤害……”
“而且你们现在关系这么近,很容易会有衍生伤害,平衡点找到之前,绝对不可以毫无准备地挑明。”
“所以,季先生,再忍一忍吧。”
三位医生一人一句,极力劝阻他。
“……”
季寒川有些出神地盯着虚空,不多时,艰涩地闭上眼睛。
“我知道该怎么做,继续等吧。”
他最后的回答有些无力,仿佛和自己的精神打了一架,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疲惫极了。
医生们如释重负,却又很忧虑,只是谁都没有多话。
他们看得出来,这种状态离坦白,也不会远了。
关掉电脑,季寒川一个人在黑暗的书房里坐了良久。
他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可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会如此痛苦。
他太在乎陶昕然的感受了。
一想到对方,他眸底微微一闪,下意识翻出手机。
刚才这个小女人有点生气,现在睡了吗?
他此刻非常渴求听到她的声音,像是濒死的鱼渴求着最后一滴水。
也许他不该打出这通电话,他能有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的逃避?
但他忍不住,至少,他可以告诉她,他很在乎她。
季寒川在迟疑中,最后还是拨出给陶昕然的这通电话。
他在窗边看到她房间的灯还亮着,却只能这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