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暮雨?”黎璟的声音迟疑,充满了不可置信。
陶阳恍若未闻,脚步不停地走了出去。
“关暮雨!”这声音却少了许多的迟疑。
黎璟心急地追了出去,那个人却已经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了。
她心神恍惚地带着那只鹦鹉走出宠物医院,一时不察竟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想什么呢?这么心神不宁的。”顾秦淮一手揽着她,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声音温柔。
黎璟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百感交集,竟不知该说什么。
顾秦淮见她眼泪汪汪、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起了疑惑,“你怎么了?是不是看到网上那些风言风语了?我不是说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打开微博吗?”
黎璟摇了摇头,硬生生把眼泪别回去,咬牙道,“咱们回去把这只蠢鸟炖了吃吧。”
鹦鹉缩在她的怀里,识时务地闭着嘴,像个惜命的鹌鹑。
顾秦淮哭笑不得地戳了戳这怂鸟的翅膀,“这个哑巴怎么惹到你了?”
黎璟冷哼一声,“医生给它治好了,现在声音洪亮着呢,听着心烦,倒不如炖了吃,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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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司机马师傅开了十年的车,也不是第一回遇上这种人,上了车除了报个地址,一句话也不多说。但这个姑娘似乎又有些不一样,她说话的时候天然带着笑,不说话的时候却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一具移动的冰雕。她怀里抱着一只猫,那猫也不出声,不知道是不是被冻死了。
还有……马师傅浑身一颤,这大晚上的,一个大姑娘非要去西郊的墓园。
如果不是打车软件硬是把这一单派给他,他是绝对不会玩这种心跳的。
陶阳安静地倚着后座的靠垫,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物,忆起了一个人。
奶奶从前是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得很,她叠衣服,必定捋得平平整整,多余的地方收进去,折成四平八稳的方块。缝衣服的时候一定要把衣服脱下来,她说,“穿着缝,没人疼。”
老太太心里搁着不少事,只是小辈人各有各的忙碌,没人爱听她讲故事。于是她最喜欢对着阳台上的花鹦鹉说心里话,“小雨这丫头主意大着嘞,但是女儿家有出息又怎么样呢,她的爸爸妈妈走得太早了,这孩子没有依靠总归是不行的。”
鹦鹉只会学舌,不懂老人家心里的担忧,扯着嗓子嚎叫:“小雨…小雨…有出息!”
姑姑回家时正好听见了,忍不住背着老人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那只鹦鹉跟小时候的黎璟一样,聒噪又黏人,陶阳一向不喜欢,即便寄人篱下时不得不收敛了大多真实的情绪,不喜欢的东西就是发自内心地不喜欢。没想到最后陪伴老人家的竟然只有它。
她甚至不知道老人家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更是再没机会听她用一口淮扬腔的普通话语重心长地教育她。只有那只自从老人去世后就痴呆了似的只会说“小雨”两个字的鹦鹉,还诉说着老太太对她的挂念。
这些都是关长云告诉她的,他不知道她当年离开的真相,只是想潜移默化地让她回忆起从前那个“家”对她的好来。
陶阳的思绪骤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她接起来,只听见许宥容在那一头哭得泣不成声,“太阳啊,你救救我,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