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两个人。
坐在审讯椅上的,正是前任的县长楼台。
而楼台的对面,坐着的是杨靖。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已经有十五分钟了,楼台没有说话,杨靖也就没有说话。
整个审讯室里,烟雾缭绕的,那是楼台抽的烟。
杨靖在楼台被人提出来的时候,就在他的面前放了一包烟,一个打火机,他可以随便抽。
十五分钟的时间,烟是一根接着一根被点燃。
当地上出现第六个烟头的时候,楼台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不抽了,过瘾了。”
杨靖站了起来,将那包烟收了起来。
屁股靠在了桌子上,半站立在他的面前。
“你能站在这里,并且毫发无损,也不着急审讯我,看来,中亭街的事情,你已经解决了。”
楼台轻飘飘地说道。
杨靖点了点头,问道:“值得吗?”
“什么?”
“我问你,这么做值得吗?自己锒铛入狱,最后获利的,却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氏族,值得吗?”
杨靖问道。
楼台听到这个话,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值得的,穷其一生去赚钱,到死钱都没用完,你觉得人生的意义值得吗?找一个并不爱的人结婚,凑合着过一辈子,你认为值得吗?其实有很多事情,是无所谓值得不值得的。”
在杨靖看来。
楼台这个人,是相当睿智的。
如果平乡县的掌权人不是张有亭,而是楼台的话,那杨靖并不确定,自己一定会发现端倪。
他是失败了。
但是他是败在张有亭的身上的,不是败在杨靖的身上。
“你说的那块蓝针手表,我找到了,现在就在我的手里。”
杨靖说完。
将那块手表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在楼台的面前展示了一下。
楼台看到这块表,莫名其妙地就笑了。
他好像第一次认识杨靖一样,打量了他一下,喃喃说道:“杨靖,你很厉害,你比我看到的任何一个同处于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都要厉害,有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破绽,你都能洞穿全局,这一点,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杨靖对于他的赞美,并不感冒。
他问道:“12年前,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吗?”
楼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也不知道,你不用来问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我现在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如果我嘴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那我就没办法活了,这个世界多好,即便去监狱,我也还活着,我没必要害死自己,不是吗?”
所有的人。
对1922年的那件事,都是讳莫如深的。
似乎不管是谁,都不太愿意提起当年的事情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杨靖对那件事,愈发感兴趣了。
那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深渊一样,即便你知道那里面有很大的危险,可是未知的魔力,一直在吸引着你走过去,甚至不惜代价跳进去。
从楼台的态度来看。
他的确不可能会说出来了。
那是杨靖最后一次见到楼台。
大概半年之后,张有亭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主要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
而楼台,也以同样的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