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只觉惘然。宝珍抓过她的手伸进被子里。碧桃抚摸她的肚子,圆圆滚滚,像皓日下清新的山丘。碧桃问:“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早点告诉我,我们还可以想其它办法,不至于落得这样人尽皆知。”
宝珍想了想,说:“这是他留给我的,是他和我的孩子,我下不了那个心扔掉。”话音未落,登时泪如泉涌。
宝珍说,他不爱她没有关系,有这样的一个小人会替他爱她,呵护她,与她血肉相连,长至树大根深。她知道这世界上除了他,还有无数种可能,可是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另辟蹊径。他是一条不归路,她愿意为他行到水尽之处,行到日暮穷途。
她如此说,碧桃也就没法再刨根问底。像是这些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像是这一场飞来横祸到底是因为一场篝火晚会宿醉未醒还是一对单身男女雷池易越,这都已变得次要。在板上钉钉的事实面前,她们要做的只是筹谋接下来的生活。
宝珍说:“你带我走。”
碧桃说:“去哪,回家吗。”
宝珍摇摇头:“他们没原谅我之前我不想回去。”她说她查看了地图,在长江对岸,有一个叫墟沟的小镇离家不远,她想到那里去暂居。
“什么时候动身?要等他回来吗。”
宝珍思虑了很久,摇了摇头。碧桃领会了她的深意。
当晚,在收拾行李时,宝珍忽然腹痛不已,碧桃四处求援,却无人问津。桃姨说到这里,不禁感慨世态炎凉,一时语塞:“我们都是姑娘人家,一点经验没有,就那么手忙脚乱一团乱麻地,你早早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同样的,她也就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屏住呼吸,用蒲公英种子临风飞去般轻柔的声音问:“她走之前说过什么吗。”
桃姨说:“她再三强调,让我带着孩子远离那里,远离卫国。说,组织上要为他分配了,他这么杰出,后面一定会提干,不能妨碍他,不能耽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