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胡思乱想。事情的真相变得无足轻重。他只要能一直和桃姨生活在一起,就已经足够。直到初中毕业的那个盛夏,那天的黄昏,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家中的堂屋。
在此之前他和桃姨说好了,要和同学一起坐车去城里玩。中午上了车,开到半路车子抛锚,他们只好搭瓜农的拖拉机回到镇上。到家一开门,就目击了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位客人在与桃姨密谈。
男人和桃姨一样,第一时间从位子上站起来了。他站在葡萄架下看着他们,鬓角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滑落。男人看了他一会,向桃姨告辞:“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男人从他身边走过时,他脑子里电闪雷鸣,接着就有高楼大厦轰然倒塌的巨响。
他恨自己没有勇气凭直觉唐突地拦住他。但拦住又能怎样,难道还要继续冒失地发问。对方会不会以为他是一个疯子。
男人走后,桃姨开始洗手做羹汤,问他怎么又回来了。桃姨说话时并不看他,只是细致地处理着手中的食材。他不答,反问那人是谁。
“你不认识。”
“不认识才问的。”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
桃姨把切成细丁的粉和豆腐倾入锅中,想了想,说:“是我们厂的厂长,他来找我……”
“你骗我。我放学的时候见过你们厂长,是个络腮胡子。”对实情的迫切之心使得他极不礼貌地打断了桃姨的话。
桃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丢下手中的活计,慢慢走到他面前,说:“那你觉得他是谁?我说他是我年轻时的情人,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