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行从来没有见过陆念情这个样子。
他感到深深的心痛和愧疚。
说到底，陆念情本是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真正将陆念情与肃州绑在一起的是什么？
只是承诺和情分罢了。
乱世之中，这是最廉价的东西。
可在陆念情眼中，却成了最珍贵的东西。
陆念情并不知道牧天行所想，他望向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因刚刚那惊天动地的交锋暂时停了手。
他抬起食指在唇齿边抹过，一抹鲜血溅出，手指已然被其咬破。
他咳嗽了两声，泛着紫青光芒的眸子异常清亮，哪怕这清亮掩在了浓浓的杀气里，却依然无法被遮盖。
双方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一时间无人说话、无人出手。
只有各色的光华闪烁、只有血珠滴落在地、只有或粗重或清浅的呼吸声。
僵局的打破，是因为广场西边传来的一声轰鸣。
随着这一声轰鸣，琉璃光幕被撞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红袍身影倒飞过来，狠狠砸在地面上，烟尘飞扬。
紧接着，又是两道身影飘掠进来，悬在半空。
左边的，正是渠山禅师。右边的，却竟然是秦广王。
显然，这应该后发制人的埋伏了。
更远处的地方，厉苍琰同样在以一敌二。
对手是商欲郢和判官。
纵使凶烈如厉苍琰，也落了下风。
烟尘中。
骆函远终于踉踉跄跄地站起了身。
他浑身浴血，已经分不清血的颜色和衣衫的颜色。
他手中的烈红长枪更是断裂作两截，枪头不见踪影。
只是。
哪怕如此。
骆函远依旧是豪情尽显。
他用断枪支撑身体，朗笑道：“哈哈哈，老子一个拖住你们两个，赚了赚了。就算你们要老子死，老子也要带你们下水。”
渠山禅师竖掌于前，面容庄严，并不理会骆函远。秦广王显然也是如此，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高台之上。
此刻，陆念情越发确定心中所想。
他感到可笑。
又满怀悲凉。
陆念情微微抬手，将秋水收起，抿了抿唇，苍凉笑道：“忘川的阎王小鬼，还有舅舅的那些手下，你们不是想杀我么？哈哈哈，何必再遮遮掩掩，来，尽管来杀我！大好头颅在此，任尔来取！且看看，是我的诱惑大，还是肃州的诱惑大。且看看，那些秦国人，没了你们的帮助，还能不能成事。且看看，嬴归惘和江晨瑜两处取利的想法到底能不能成。”
在场之人，脸色多是一变。
忘川、秦国那些人自不必说，谋划被觑破，心间总要起些波澜。
而牧天行等人同样感到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