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于淳的面容在大狱昏黄不明的光线里闪过难掩的情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就饶我一回行不行?”
知意“呵”了一声,起身走了。
周侍郎瞧她就这么走了,有点看不懂。
但是自己查了好几日,也没有办法查出更多,也只能跟着出去了。
“郡主?”
大狱是半地下室的状态,里头又闷又潮湿。
出了被风霜侵蚀的雾红的大门,一股凉风扑面,冲散了鼻间难闻的气味。
知意问道:“顾世朝的长随审了?”
周侍郎长长叹了一声道:“审了,咬定了是亲眼看到于淳杀人,偏偏那支毛笔就是顾世朝书房里的。他若是不松口,就很难给于淳洗脱罪名了。”
知意点了点头,吩咐了仙仙道:“找人盯着司马家与司马灵最要好的家眷,还有齐二。”
周侍郎拱手谢过:“多谢郡主。之前衙门里也找了人去盯,但是司马家人身边的护卫身手都十分凌厉,衙门里的人每次都会轻易地甩脱。有郡主身边的人出手,便能多几分把握了。”
知意面上并无太多焦急之色,淡淡道:“无妨。你们该怎么查,继续查,有没有两说。”
周侍郎应声:“是,下官知道。”
这边查案查得忙忙碌碌。
真凶那边看得热热闹闹。
江以恒几次来大长公主府想问进展,但是到了门口还是退了回去,就怕把那喜怒无常的女阎王给惹烦了,直接撂挑子。
在南安侯府进进出出了两日。
知意决定再查一查顾世朝的尸体。
仔细检查了气道、内脏,看看是否死因有蹊跷。
不过结果与仵作所查验的结果没有什么差别。
时韫是刑部的主事,所以这个案子也从旁协助参与了。
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也有些稳不住了。
今日早朝听说司马克又在朝堂上揪着这件事不放,列举从前查他们一派官员的时候都是速战速决,凭什么一到江于淳的时候就能一直拖延,请皇帝下口谕,要求刑部在三日之内结案。
虽知知意聪慧,可要说不紧张真是骗人的:“再查不出来,大理寺肯定不会再给我们时间了。”
周侍郎看着她把自己那支凶器毛笔放在鼻下闻了闻,摇头道:“就是普通乌木的气味。”
知意笑了笑,俯身观察尸体的姿态让她缓慢的声音显得低沉而散漫:“谁说只有乌木气味的。凶手不就出来了……”
众人一惊:“当真!”
夜半。
天边有薄薄如翳的云缓行。
将枝头摇摇欲坠的月遮蔽的雾蒙蒙的,像是一个人含泪的眼眸。
齐冕站在窗口,看着天上残月,齐冕眼皮莫名一跳。
不安在心头盘旋不去。
齐夫人看着他眉头紧锁,问他怎么了。
齐冕摇头:“没什么。”
因为顾世朝,丈夫与她生份了好多年。
旁人不知,她却不会感知不到。
齐夫人拉住他的衣袖,苍白着渐渐老去的面容道:“老爷再去问问刑部那边,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案。什么时候才能把凶手正法!”
齐冕叹了一声:“等着吧,这件事催不得。”
齐夫人的眼泪自她憔悴而松弛的面容滚落,愧疚着哽咽道:“是我、是我们欠了世朝的,不能让他死了连凶手都抓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