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绵初直愣愣的看着他手指的地方,心里霎时间乱作了一团,耳中的轰鸣声似乎永远都没法停歇下来,她伸出手拿过报告,瞪大眼睛去看,可上面的字和图却仍旧模糊,一大颗眼泪“嗒”一下落在上面,氲成了一个又大又潮的椭圆。
她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经常会感觉生命时间过于漫长,因为并没过过几天消停日子,活着就是在受罪,不如早死永不超生。
而当这种自认为早将生与死看淡的执着念头,却在生命真正要看到终点时,变得那么不堪一击。
原来她也是惧怕死亡的。
“所以呢?”她听见自己问道,带了些许极力隐忍的哭腔,“我得了癌症吗?已经确诊了?”
苏医生平静的看着她,点点头说:“是的,已经癌变,确诊,晚期。”
脑内犹如突然遭受到了一次重击,陆绵初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晚期”两个字在她耳中来回窜,闹哄哄的逗留着就是不肯离开。
“晚期……”她喃喃地咀嚼着这两个字,“那,我还有多长时间?”
苏医生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点波动,可也只是转瞬即逝,静了片刻,他回答说:“如果你再继续喝下去,兴许一个月都用不上,不过如果你以后可以多多注意的话,兴许还能有半年时间。”
陆绵初点点头。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苏医生说:“随时都可以,不过现在我还是建议你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如果……”
“不用了,”陆绵初打断他的话,“既然已经确诊,就不必再麻烦什么了,我不想继续住院,眼下我的时间剩的不多,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做好,住院只会耽误时间。”
苏医生倒是尊重她的想法,“可以,因为即使你住院了,接下来我们也只能给你做保守治疗,那对你来说的确是于事无补的。”
陆绵初的视线在屋中逡巡一圈,看见了一部碎纸机,她扬了扬手中的报告,“这个你做了备份吗?你的办公室只有这一份对吗?”
“是的。”
陆绵初又问:“那,能不能请你答应我,有关于我病情的一切,你都不能再向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提起,谁来问都不行?”
苏医生这一次迟疑了一下才点头,“我只能说尽量。”
“那这个东西,再放在你这里也没什么用了,”陆绵初说着,起身走向碎纸机,语气稍显落寞,“销毁了吧!”
苏医生默然的看着她动作,并没有出声阻止,他认识这个女孩很久了,久到可以纵容她的一切要求,久到他的心如止水都开始漾起波纹。
所以,他不能阻止她走向死亡的步伐。
她一次一次带着伤痕累累来找他让他救治,他见证了她的每一次痛苦,不止一次的感受到了她被伤害后的绝望。
苏医生平静的看着陆绵初在得知癌变之后的情绪波动,心中却在庆幸,死亡是不幸的终结,那也是他最希望看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