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严崇从来没流过眼泪。
父亲说他天性凉薄,从来没把他当做儿子看待,为了顾及颜面才没有把他赶出家门。
他不明白为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这不是所有人都挂在嘴上的吗?所以他只会笑或着冷漠,也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尤可漫抽噎着呼喊他的名字,他几乎想象得到那种画面,白裙上染着的鲜血红的刺目,她瘫坐在地上,空旷的房子里没有一个人会回应。
一次次拨通的电话被无情挂断,似乎是一把刀,斩断了她和世界的联系,然后狠狠的抛弃。
他甚至觉得,一滴滴落下来砸在地上的,不是她的眼泪,而是真心破碎后淌出来的血。
“先生,你可能要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宝宝了。”
语音不知道播了多少则,听筒里终于传出来了她说的话,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在颤抖,故作轻松的语气让人听了只能感觉到心酸。
她用轻快的语调讲述着对孩子的期望,每一条都讲得十分认真。
严崇知道,她肯定早已在心里幻想过许多次他们孩子的模样,也盼了这个孩子太久太久,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也是她爱过他的证明。
可是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语音定格在她的最后一句话,“先生,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他从未听过尤可漫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她可以哭可以笑,可以不屈的反抗,可以温顺的妥协,甚至冷嘲热讽崩溃癫狂也好,可是她不可以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因为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世界最后的告别。
严崇不敢细想,尤可漫在对着冰冷的手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
他不敢细想,如果秦医生没有去复诊,那他如今面对她脸上的白布,究竟要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