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捏着下面的大球,右住捏住上面的小圆球,缓缓拧转,转过五圈,两个圆球便分开了,兮君看到大球中装满了青色的汁液,不禁好奇,便想伸手试探。
“不能碰!”霍光立刻将左手伸远,待兮君收回手,才低声问道:“记住了吗”
兮君点头,随后便看着霍光将两个小球重新拧到一起,郑而重之将玉饰放入衣领内。
霍光握着外孙女的肩,盯着她的眼睛,认真交代:“这东西贴身带着,片刻不能离身。记得吗”
“记得!”兮君细声答应。
“兮君,禁中不比其它地方,我也罢,你的父祖也罢,都不是一定能保护你,你要学着保护自己。”将兮君在怀中,霍光细细地交代,“当然,我们会尽力保护你,但是,若是有一天,谁都不能保护你了,这样东西……便是你最后的保护。”看着外孙女懵懂不解的样子,霍光轻抚她柔顺的额发:“不懂没关系,贴身收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噢!”兮君点头,将外祖父的话全部记下,即使其中大部分,她都不明白。
“用膳吧!”霍光轻笑,摸了摸她的头发,示意她继续用膳。
——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明白啊……
——她不会明白,她的入宫意味着什么……
——从她入宫的那一刻,她便是上官家对付他的筹码。
——她将再也不在他的保护之中!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
三加、酌醴、三醮之后,霍光东面而立,郑重祝辞。
兮君面向南立于西阶之东,圆髻上簪着荆、角、玉三种长笄的,身着玄衣纁裳。
“爰字孔嘉,髦士攸宜。”
旭日初升,那一身沉重的礼仪服饰下,兮君一脸郑重,却更显稚嫩。霍光心中忽然一阵刺痛,却不能不将笄礼的最后一步完成。
“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颀君。”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婕妤宣下”
杜延年接过霍光递来的奏记,只看了一眼,便失声惊呼,却见霍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干笑两声,双手奉还奏记,轻声道:“入宫即有婕妤宣下,看来中宫必是将军外孙了。”
霍光没有接那份少府呈上的奏记,示意杜延年放在漆几上,自己扶几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杜延年端坐在独榻之上,看着霍光明显的烦躁不安的举止,不需多想便明白原因:“将军不欲外孙为中宫”
“现在还由得了我吗”霍光停步反问,不满地瞥了一眼明知故问的亲信,“再说,既然入宫,兮君当然要做皇后!”
杜延年拱手为礼:“那么将军为何如此”
霍光被他一问,怔忡片刻,却笑了,转身回到漆几后,在四方漆秤上坐下:“我为何如此知道吗我的军司马,这是掖庭令谒骀荡宫后少府所上的奏记。”
“这是县官的意思”杜延年不由凝神,“不是长公主的意思”
霍光摇头否认——他还是相信张贺的判断的。
杜延年思忖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霍光的担忧:“将军可是担心,县官对辅臣主政心有不满”
“难道不是”霍光淡笑,“上官桀摆明姿态,全力支持县官,县官此举……投挑报李”
杜延年皱眉:“将军多虑了,大司马掌内朝,兵符印信皆在将军之手,便是县官又能做什么”
——连皇帝六玺都在霍光的手上,有必要如此吗
“再看看这个。”霍光又递给他一份奏记。
“骑都尉”杜延年凛然。
——骑都尉秩比二千石,属光禄勋,监骑诸郎,权位甚重。
“上官安为羽林令也三年了,迁为骑都尉……”霍光轻笑,“驳不得啊……”
“将军……”杜延年思忖着言道,“或者,这是上官家的意思。”
霍光沉默片刻:“有区别吗”
注1:弱息,对自己女儿的谦称。
注2:瓠瓜,葫芦的古称。
注3:笄礼没有明确的程序,所有对话、程序都是易楚根据改编的,请勿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