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府的人训练有素,一路进去,个个都恭敬地朝楚眠低头,目不斜视。“眠姐。”樊冰冰走在楚眠的身边,手上捧着厚厚的一堆文件夹,她有些吃力地翻开一份,递给楚眠,“你看看这个有没有问题。”最近大家都太忙,太多的事要做,这份文件还是临走时匆匆赶出来的。楚眠接过来,边低头查看边往前走。办公室大门被打开的时候,楚眠还在和樊冰冰讨论贫民窟的事。门一打,楚眠迅速合上手中的文件,单手拎在身侧,目色清冷地往里看去。这是楚眠第一次踏进总统的办公室,纯古欧式的风格,奢侈高贵,各处摆件无一不是古董。只是在这样的富丽堂皇之下,里边的气氛略显诡异。西装笔挺的唐瑾辰坐在办公桌前,面前错落的椅子上坐着七八个人,有财阀,比如丰海川,也有公法会的人,其中有个还是楚眠认识的,庄正丽议员。见楚眠看过来,庄正丽朝她客气地颌首。楚眠也淡淡地点了点头。这气氛明明还算和谐,怎么会……很快,楚眠就知道不和谐的点在哪了。只见办公室尽头处的窗半开着,风伴着光线落进来,落地的厚重窗帘随风轻晃,古欧式的靠墙沙发上,男人跷着一条腿坐在那里,单手搭在扶手上,手指修长干净,腕上的手表价值连城,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墨色大衣袖子往上是一张英俊到祸国殃民的脸。此刻,那张脸的脸色实在谈不上好看,冷,冷进了骨子里,连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都是冷,让整个办公室都在阳光中冒寒气。男人就这么坐在那里,一双狭长的眼直视向她,眼底没有一点情绪,薄唇抿得毫无起伏。不是厉天阙又是谁。“……”楚眠对上他的视线,顿时想起自己这一个星期爽了他三次约、五顿饭,以及无数通电话,就连他晚上找到新蔷园里来,她通常也是在外面办正事。楚眠顿时心虚得不行,有些难以坚持一个总裁的气场。她的手肘被人碰了碰,她转眸,樊冰冰抱着文件在她耳边低声道,“眠姐,大家都看着你呢。”是啊。厉天阙也在看她呢。楚眠敛起心神,镇定从容地走进办公室,走向……唐瑾辰。厉天阙眯起眼。“总统。”楚眠朝他点了点头,一股如芒在背、如针刺背的不适感疯狂朝她涌来。“楚总来了,坐。”唐瑾辰坐在那里朝她颌首,抬手请她入座。“楚总好。”丰海川站起来朝楚眠伸去手。在这一次的金融峰会上,丰海川不是最大的财阀,却是最快站出来支持她的财阀,自然也成了这一次总统府的座上宾。“丰总。”楚眠点头,却并未去握手,只淡淡一笑便在旁边坐下来。她服气丰海川这样的人,见势就能倒,但她不大愿意和这样的人有过多交集。见状,丰海川有些难堪,转身坐下。“好了,人齐了。”唐瑾辰坐直,十指交叉搁在桌面上,看着众人道,“首先,我对大家齐心合力推动废除贫民窟法律表示支持和感谢,这将会是A国近年来最善良最伟大的一笔事迹,能与诸位协作,是我唐瑾辰的荣幸。”听到这话,大家自然献上一阵吹捧。楚眠坐在那里没说话,转眸往后看一眼,就对上厉天阙冷冰冰的视线。那眼神,要有多毒就有多毒。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有那么一两分的讨好,“厉总,废除贫民窟法律,您推动得最多,花费的力气也最大,您不坐过来一起聊聊吗?”闻言,厉天阙盯着她,唇角慢慢勾起。“……”楚眠有不妙的预感。果然,只见厉天阙邪气地挑了挑眉,嗓音低沉,“是么,我还以为楚总要过河拆桥了呢。”“厉总言重。”楚眠笑得有些僵硬。“不言重,楚总事务繁忙、日理万机,忘了有功之臣也是理所当然。”厉天阙盯着她一字一字说道。这话一出,是谁都听出不对了,丰海川、庄正丽几人都用打量的目光睨向楚眠。“……”楚眠默。真够阴阳怪气的,她有跟他说过她忙,再者,峰会那晚她陪他疯得也算够吧?她收回视线,就对上唐瑾辰头疼的目光。楚眠调整心态,清了清嗓子强行拉回正事,“总统,请问正式废除贫民窟法律的日子定在哪一天?”“这个牵扯到很多法律条款,其中有些和贫民窟法律相悖的,要完美处理融合最快的话也需要半年。”庄正丽坐在一旁说道。半年,太久了。“庄议员,这些是我这几天整理的文件,就是关于处理废除贫民窟法律后的一些问题,您看看能不能直接用。”楚眠看向一旁的樊冰冰。樊冰冰立刻走过去,拿起手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庄正丽。庄正丽接过去打开,只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出处、引用,如何解决全都注释得清清楚楚。她震惊地看着,一连翻了好几页,难以置信地看向楚眠,“这些是你这几天整理的?”“是。”楚眠颌首。庄正丽惊呆地看着她,“我当年就看出来了,你真的不是个池中物,有这样一份文件,我们公法会就不必再去四下找了,直接照着查漏补缺即可。”几天的时间,省了他们公法会半年的工作量。真不愧是厉总看中的人。“那就好。”楚眠闻言点头。“楚总对废除贫民窟法律的事情还真是急迫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落下来。楚眠身形一僵,才发现厉天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她的身后,一手撑在她的椅背上,一手抢过庄正丽手中的文件。厉天阙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半晌,语气凉凉地道,“做这些很辛苦吧?楚总熬了几个晚上?”面对丰海川、面对庄正丽,甚至是面对唐瑾辰,楚眠都能做到不动如山。但对着厉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