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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春日喜鹊 江鹊有我(2 / 2)

江鹊一点都不想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她不喜欢。

班里几个混混男堵着江鹊,硬把江鹊拉去,然后告诉所有人江鹊是封远弘的女朋友。

江志杰很快也知道了封远弘看上了江鹊,也知道了江鹊避着封远弘的事。

江志杰思忖,他在技校里混的风生水起,还不是因为受封远弘的照料,那些人都是因为知道封远弘看上了他的妹妹,所以才对他唯命是从。

不行,不能让江鹊惹火了封远弘。

那段时间江鹊每天放学后提前五分钟就先走,改了回家的路线,从后门先出去,等人散了再绕回来。

江志杰蹲到了,提前告诉了封远弘。

也是在那天晚自习结束,成了江鹊的阴影。

封远弘提前去堵了江鹊,两个小混混把江鹊拉到了狭窄逼仄的巷子里。

学校的后门,没什么人,尤其是有个人拿着湿抹布堵着江鹊的嘴。

江鹊的叫喊没人听到。

她被两个人钳制着手脚,死死地压在巷子的墙边,潮湿的脏水,一方窄窄的天。

封远弘“追”了她一个月,不耐烦了。

他准备来强的。

两个人不看,拿了布条子把江鹊的手拴住。

那是江鹊人生里最黑暗的一天。

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封远弘不行。

她才十六岁。

亲眼目睹了一场猥|亵。

封远弘就站在她的旁边,距离她不到10厘米,弄脏了她的校服领口。

而她坐在潮湿的青石地板上,污水浸透,墙角的一袋垃圾渗出了脏水,滑腻腻的苔藓腥臭难闻。

他对她骂脏话,“老子追你是看得上你,农村来的,真他|妈给脸不要脸!”

冰凉潮湿的水,一寸寸沁透肌肤。

封远弘没有对她做什么,但挨得她的脸很近。

丑陋,肮脏。

她一动不敢动。

江鹊的心猛地一颤,整个人筛糠似的哆嗦起来,她突然崩溃大哭,守在巷子口的俩人跑回来,拿着抹布重新塞回她嘴里。

抹布被垃圾的水泡过了,好重的腥臭味。

又脏又难闻。

封远弘抽了根烟,掐着她的脸,“你敢跟别人说,我让你在这个学校混不下去!”

江鹊眼神呆滞,校服领口上的肮脏,离她的脸好近。

封远弘看她不说话,坏心大起。

滚烫的烟头,在她的腿|根摁灭。

剧烈的疼痛,让江鹊的眼泪一下滚出来。

“听见没有?”

江鹊的眼泪一直流,可是抹布塞在嘴里,她只能呜咽,一声又一声。

封远弘不耐烦,直接带着俩混混走。

而江志杰趴在巷口对面楼上的拐角,都录了下来。

这件事,江鹊不是没跟陈盼说,陈盼没当回事,陈盼尖锐讽刺,说,“你被人猥|亵了?哟呵你这是学会了新词?”

江鹊绝望,在学校里精神恍惚,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也就多关切地问了一句。

江鹊在办公室里大哭出来,哭得直不起身子,班主任却很沉默。

因为那个人是封远弘。

封总的儿子,还是学校的前十名。

老师其实知道他作弊,但封远弘压根也没打算在国内上大学,封家早就有意让封远弘一毕业就出国,高考也不过是个过场。

以前十名的名义出国,去一个很好的国外学校,皆大欢喜。

班主任象征性把这件事告诉了家长,陈盼。

陈盼起初很愤怒,觉得女儿在学校里乱说话,但转而知道了封家人不凡,于是开始在封家公司门口拉横幅。

【封氏集团儿子封远弘强|奸猥|亵我女儿江鹊】

封家人起初没太当回事,直到有一天,陈盼不知道从哪儿拿了视频,去立案了。

警|方来找到封家,陈盼扬言要跑到学校门口拉横幅。

猥|亵本来应该是个肮脏的词,但到陈盼这里,好像是一种光荣。

封家人坐不住了。

对付这样的人,给钱就能堵嘴。

那天,封远弘跟在他父亲身后,陈盼扯着江鹊,到校长办公室对峙。

江鹊一直止不住地哭。

陈盼痛心疾首,说我们女孩子的名声多珍贵?你们猥|亵了我女儿,以后我们女儿怎么活?

封家说二十万私了。

陈盼不肯,盘算着租的房子全款五十万应该可以拿下来。

五十万,一分不能少,少一分钱我们拒绝和解,法庭上见。

封家人爽快答应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呢?

让江鹊背下所有的骂名。

那天,只有一个警|察劝着江鹊,“和解也是好事,不然闹大了,你以后也不好。他其实也没对你做什么,只是猥|亵了你。”

江鹊以为自己可以获得一个道歉,可以获得一句对不起,又或者,至少有父母重视、维护她。

可是没有。

那天之后,江鹊背负下所有的骂名。

是她勾-引封远弘。

封远弘高三未读完,休学在家,准备着今年秋天出国。

江鹊不明白,是他把肮脏的手伸向她,他弄脏她的校服,让她开始恐惧害怕,而她却要为此道歉。

凭什么呢?凭什么要她承担这一切呢?

可是好无力。

如果说每一次伤害都可以让人死一次,江鹊觉得这句话大概是对的。

每一次伤害,就让心里的某些美好幻想碎掉。

——父母对她的打压和暴|力,对她的漠不关心,让她恐惧家庭,让她自卑敏感,让她不敢相信自己可以被爱,早早就失去了对家庭的期待。

——封远弘的猥亵,让她对“性”这个词恐惧,她开始爱说对不起,哪怕是遇见了沈清徽,被他放在心口宠爱着,也仍然对这个词发自心底的恐惧害怕。

青春时期的每一次受伤,一片灵魂就碎掉了,成年后,怎么拼都拼凑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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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鹊跪在灵堂前。

已经入夜了,小雨突然变大,雨滴噼里啪啦砸下来,变成一场骤雨。

棚顶是白布,也根本遮不住雨。

供桌能被葡萄架稍稍挡一下。

两个舅舅先回了屋里。

村长站在屋里喊着江鹊,让她进来,明天天晴了再跪。

江鹊不吭声,就跪在院子里。

她要跪。

是因为这是她曾经唯一的亲人。

唯一一个爱她的人。

外婆养育了她十六年。

江鹊一声不吭地跪在这,雨水冷冰冰地砸在脸上,顺着往下淌。

村长让陈盼去劝劝江鹊,陈盼骂了一句,爱跪就跪着。

村长想去拿把伞,但是屋里没有伞。

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

沈清徽撑了一把黑色的伞,为江鹊遮挡下这场混乱的大雨。

江鹊看着灵位前外婆外公的照片。

沈清徽弯身,在她身边蹲下。

他上了一炷香。

江鹊茫然地看向他,沈清徽身上也被雨水打湿了一些。

他看着灵位前的照片,暴雨声音好大,他的声音弥散在雨水里。

他说,“外婆,外公,江鹊有我,以后我会照顾好她。”

第二炷香。

他的声音像虔诚的承诺。

“江鹊缺失了二十年的亲情,我会加倍地为她补偿回来。”

第三炷香。

他声音很缓慢,雨水猛烈,只有他们二人听到。

但外婆外公一定在天有灵,天地也一定可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前三十五年,沈清徽从没有过一个承诺。

他唯一的一个承诺,是对江鹊。

他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受了这么多年苦,但后半生有了他。

余生的几十年,在他这里,她永远都会有至高无上的宠爱。

江鹊闭了闭眼睛,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混合着雨水,分不清是泪是雨。

沈清徽撑着伞,手腕的线条利落好看。

沈清徽问她,“跟我回家吗?”

眼神温柔的像一湾水,比初遇的那天,还要潮湿,还要安心。

“回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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