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新笔趣阁>都市言情>春日喜鹊> 第53章 春日喜鹊 喜鹊应该永远活在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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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春日喜鹊 喜鹊应该永远活在春天里(2 / 2)

半年前的一场中风,接二连三又查出了许多毛病。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八十六的年纪,还包机找了最顶尖的医生做了一次手术。

可到底也没留住这口气。

沈邺成早在半年前就知道自己可能熬不住这场病。

除夕夜,医生下了病危通知,老爷子昏迷了一整天,大概是回光返照,深夜时分勉强睁了眼。

床边守着的是庄家人,沈邺成迟迟未立遗嘱,是想拖着,以为沈清徽不管还是施压不够,却不曾想,沈清徽不插手是真的不插手。

他这把老命,怎么能跟沈清徽熬?

昨夜托了邵闻瑾秘密叫了律师,简单地做了遗产分割。

他撑着一口气,是想等这个儿子亲自来一趟。

沈清徽推门进来,站在他床边,眼神很冷淡地看着他。

沈邺成的眼睛浑浊,半年不见,原本他还有些精气神,现在已经枯槁的像一棵将死的枯树,整个人瘦的快脱相,只一把骨头。

有钱也不一定能有个善终,在病的最后阶段,沈邺成只能插胃管,吃喝拉撒全都在这张病床上解决。

沈邺成的唇翕动,断续地想说点什么。

护士凑过去,帮他取下氧气罩。

沈清徽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沈邺成的喘|息声很粗很重,“我走了……还有晏家……”

“你想说晏婧晗?”沈清徽凑近了去听,勉强辨别出“晏”字。

沈邺成的视线涣散。

沈清徽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来一本证,递到他眼前。

“我和晏婧晗做了几年戏,您大可不必为我编排,沈家的东西,旧⑩光zl除了该是我的那份,别的我也不要。”沈清徽低着头看他,神色很静。

沈邺成的呼吸更剧烈,旁边的护士连忙给他重新扣上呼吸罩。

仪器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也……没看错你。”

沈邺成的唇抖动着,断续地一句话,手忽然攥住了沈清徽的手。

沈清徽低头看,他的手上布满了褶皱,干枯的有些吓人。

沈邺成也怨不得别人,对这个儿子,确实从未上过心、也未尽过身为父亲的责任。

只因为他曾经有个过分优秀的儿子沈容信,将所有的爱与关注都给了他。

就算后来沈清徽出生,也少了那些爱意,只觉得他是维系着庄家的纽带。

沈邺成将他当成一枚棋子,他不管沈清徽是否有自己的想法、走多少歪路,只要这个儿子还留着一口气就还有他的价值。

人与人是相互的,亲情也是。

到他老来,沈清徽一次都没来过,他也无可怨。

最后一点寄托,是他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事业,希望至少能够在他的手里延续下去,可沈清徽从头至尾都不肯要。

也从头至尾不肯走他安排好的路。

沈家安排的一条路,是漆黑孤寂的海底隧道,这条路上没有任何风景可言,走错一步,就溺死在海里。

他宁愿去孤野森林披荆斩棘,穿越沙漠与荒原,去找属于他的春天。

沈邺成在最后的片刻,想到了很多年前沈清徽跟他断绝关系时说的一句话——

“我来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按照你们的要求娶妻生子循规蹈矩,我是要去看山看水,流落街头也心甘情愿。”

“沈清徽,你会后悔的。”

“那我就去后悔。我是为我自己活的,后悔我自己承担,我也不做旁人认为正确的事情。”

仪器发出了“滴”的一声。

屏幕上的一条线变平缓。

新年的大年初一,沈邺成离世。

大年初二,沈邺成下葬,葬礼与追悼会定于初三。

江鹊在新闻上看到了消息,她没有仔细看。

热搜下面一连串的“沈”。

她静默地吃着冰淇淋,电视里的画面让她索然无味,只想着沈清徽现在怎样。

想给他打电话,又怕打扰他。

最终,她吃完了一盒冰淇淋,默默躺在床上,又睡不着,起身开灯。

房间里好空旷,明明暖气很足,可是她有点手脚冰凉。

江鹊也不知去哪儿,就走到了放着花的温室。

冬天来时,他托人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搬到了二楼的玻璃房中。

在一片萧瑟的灰白里,这里是属于他们的春天。

喜鹊站在笼子里的横杆上,叽叽喳喳地又在叫。

江鹊就坐在玻璃桌旁,伸手摸着喜鹊的小脑袋。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挺希望你能留在这,”她呢喃地说,“喜鹊应该活在永远的春天里,这里才有永远的春天。”

喜鹊歪着头看她。

沈清徽闲暇时跟她说过。

说喜鹊冬天也不爱往南方迁徙。

江鹊问他,那喜鹊怎么过冬?

沈清徽答,也许在外面捡些残羹冷炙果腹。

江鹊想想就觉得好可怜。

没有他的一天,江鹊趴在温房里,视线落在喜鹊身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鹊已经长出了漂亮的尾羽。

初见时,这只喜鹊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差点死在那个暴雨夜,浑身都是伤。

江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喜鹊。

楼下传来车子的声音,江鹊抬起头,起身跑到玻璃窗旁边往下看。

院子的门推开,身形落拓的男人走进来,江鹊小跑着下楼,叫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

沈清徽看到她跑下来,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他稳稳当当地接住她,风衣上还沾染着一点凉意。

“沈先生……”江鹊也没想到,只在新闻上看到说明天一早是追悼会,她紧紧地抱着他,抬头问,“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催你睡觉。”沈清徽抱着她,“就知道你现在越来越不乖,都凌晨两点了还不睡。”

江鹊扁扁嘴,把脸埋在他的怀中。

沈清徽神色有一点倦怠,但看到她的时候终于舒缓了许多。

起初是只想回来看看她睡得好不好,车子驶进来,看到二楼的玻璃房里还亮着灯。

这就是这一刻,心口难掩的情绪。

他的生命中也终于有了一盏灯。

沈清徽吻了吻她,将她抱上楼。

他不能呆太久,丧事早上五点就要开始。

其实说不清是为什么的,只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他忽然很想回来看看她。

沈家人守灵,邵闻珂给他打了个掩护才能走。

沈清徽坐在床边,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暖暖的灯光镀在江鹊脸上,她的睡颜安静。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沈清徽起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江鹊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起,旁边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沈清徽没留太久。

一看时间,是早上八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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