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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087(1 / 2)

九年前衡山回雁峰惨案, 为了一本不知道从何处传闻其在此地的无敌宝鉴,江湖中人贪念上头之人甚多,纵然其中有人有心阻拦, 也在那种寻宝之中人人提防的环境里派不上用场。

可等到最后的幸存者进入那藏宝石窟的时候,见到的只是洞窟中“各位上当了”五个大字。

九州王沈天君因觉无能阻拦惨剧发生, 武林同道死于此役之人不知凡几, 自惭之下撞壁而死。

彼时沈浪年近十岁。

为料理各家后事,更为处理惊变之后遏制□□势力发展、成立悬赏花红所需, 沈浪将百年沈氏千万家财都捐赠了出来,而后孤身一人云游四方。

他在父亲膝下养出了重义轻财的性情, 自认自己当为江湖做此事,二来也是想减少旁人的关注, 去寻查出当年回雁峰骗局的真相。

九年流浪, 他在这江湖游历中所见所闻都已不算少,可今日古墓之中种种变故,还当真是他平生头一遭。

当他收回了那点发散到古墓女魃为何也能说官话的思绪,便已经看到那只还带着冷意的手,从原本好像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在他的咽喉上摩挲,现在又移到了他的侧脸上, 将这个只能僵直在此地的少年的面容扭转向了自己的方向。

如今正是十一月寒冬, 就算是在古墓之中也有渗透进来的冷意。

沈浪觉得或许是因为对方本就全身都是冷的, 这才让那只手比之外界的寒意还要冷得多,尤其是触碰到他耳下的指尖更是冷得出奇。

而他对上的那双眼睛, 却从原本的微妙神光里透出了一点暗火余烬。

他不由开始思考, 方才听到的那句话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可倘若真是错觉, 他该当想象的是与面前这张出尘秀美的面容相吻合的空灵之声, 而不是这种更显低沉的慵懒声线。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沉静下心神问道。

对方既然没有如一剑斩杀金不换一样, 将剑也架在他的脖子上,而是用的手,想来要么便是本无杀人之意,只是因为金不换此前做了什么正好触怒了她,要么就是他有什么用处。

沈浪心思急转,觉得既然这样不妨跟她好好谈谈。

“我不知道。”霍凌霄给出个异常冷淡的回答。

“不知道”这样的答案放在别人身上还可能多少有点处在弱势的状态,放在这个一剑脱手击出,就连这等规格的陵寝都能破坏,甚至在穿墙后还有余地击杀金不换的人身上,却只觉得理直气壮。

沈浪垂眸看向了触碰在他面颊上这只手的手腕,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之下,罕见地看不到什么蜿蜒的血管经络,而他面前的这张脸同样让人感觉不到波澜起伏。

她说的恐怕是真的。

可他又哪里知道霍凌霄此刻的想法不过是——

伪装成一个失忆的人来融入这个世界,又如何比得上是一个没有记忆也分不出是人非人的存在。

她现在更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沈浪对她没有杀心,那么不妨先维持这样制约的关系,也好找个机会再试试她有没有找错人。

但她对此地了解不多,还不知道谁能做这个当杀之人。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确保沈浪能安全活着,以及让他继续胡思乱想好了!

对非人的恐惧和提防也不失为一种无形的囚牢。

这少年人本该锋锐的眉眼,被他经年累月的见闻所影响,形成了一种独特魅力的冷静,即便在此刻这样可能累及性命的危局中也不例外。

只在霍凌霄的指尖重新顺着他的侧脸下落,在他的侧颈上以指力划开一道血痕的时候,才动了动眉头,露出了一点吃痛的信号。

而紧跟着沈浪便感到,这只蘸取了伤口处鲜血的手指,正在他的脖颈之前绘制着什么图案。

他依然没怀疑对方那个“不知道”的说辞,因为在这个以血勾勒的动作中,她的目光中有一种凉薄又空茫的隔阂感。

可当图案或许是绘制到最后几笔的时候,他看到对方那有别于银白发色的长睫动了动,从眼中余火里浮现出了几分专注。

然而他还没能看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就已经被她绕到他颈后的手给敲晕了。

沈浪失去意识之前想的是——

她的学习能力还挺快的。

那分明就是他先前用来敲晕徐若愚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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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一阵冷意中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便发觉自己已经被人拖到了古墓的一处入口,而在他的身边并不只有那位不知来历的姑娘,还有被他此前留在那处石室中的徐若愚。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别人在古墓中找人不容易,多少要受到此地机关的影响,可她不必担心这个,要么便是回到原本所在的那具棺材的地方,要么便是通过热源来寻人,又或者凭借着她这学习模仿能力和记忆力,要顺着方才来时的路找回到那个石室同样不难。

至于已经合拢的机关石壁,反正也挡不住她的一剑。

“是我拖累你了。”沈浪小声对着同样醒转过来的徐若愚说道。

“沈兄说的这是哪里话,”徐若愚摇头回道,“你先前能为了帮金不换而出手,又如何会将我丢在那里当做诱饵,想来沈兄原本是想救我的,可惜没救成而已。”

在没有金不换从中挑拨的情况下,徐若愚没有那么拎不清。

沈浪和金不换两人之间的区别他也看得很清楚。

何况在他比沈浪早一些醒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对方脖子上的血痕,那一片神异又吊诡的图案更是在他的眼前慢慢地变得浅淡,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只有那道还在侧颈的伤口能证明,徐若愚并不是在做梦。

而他的脖子上是没有这样的伤口的,他借着身上饰物当做镜子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情况,也并没有沈浪的这种异常。

还是沈公子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啊!

徐若愚心中动容,又不敢戳中沈浪的痛处,只能继续说道:“沈兄,我此前在仁义庄中说,你不配和我称兄道弟这样的浑话,你就不要放在心里了,那话实在是我这人心气太高,又被人捧得太高,这才说出来的,如今想来你当时悬赏追恶得了五百两赏金,转头就送了出去,此等心胸又怎会不是可堪交往之人。”

他脸上的羞惭之色并非作伪,沈浪当时就没将这珠冠锦袍的少年公子说出的嫌弃话放在心上,如今自然更不会计较这个。

“徐兄不必说了,沈浪并未觉得冒犯。”

说开了便也罢了。

他忽然又听到徐若愚用更低的声音问道,“沈兄,你觉得我们两个是不是被她当备用口粮了?”

这话沈浪回答不上来。

他此刻看向周遭就发觉,他们出来的地方并非是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大约是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而说是出口恐怕是不太恰当的,那里一片砖石坍圮,分明就是被人用强硬手段给破开的。

徐若愚和他也都被人用相当粗暴的方式捆了起来。

这种太过草率的捆扎而非点穴的状态,以他们两个的本事完全是可以挣脱的,这也是为何徐若愚还能想办法看到自己脖子上有没有和沈浪一样的图案。

可偏偏这个简单的捆扎出自一个完全非人所能有的武力值的高手,这又不一样了。

她只要在这里大约就是一种威胁了。

现在她从古墓中拎出了一块棺材板,那是墓中为数不多的木棺材的盖板而非石棺,这棺材的一端被她栓系上了绳索,而后——

她毫不犹豫地将沈浪和徐若愚两人给丢了上去。

当然,还是要稍微区别对待一下的,比如说沈浪是被她稳妥地又绑了一道,而徐若愚大概算是附带的。

可这种区别对待落在另外两个人的眼中大约就是,她给口粮排好了前后顺序,先吃的当然要养得好一些。

沈浪觉得徐若愚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不太对劲了。

这种写满了“沈兄你实在是太难了”的目光和霍凌霄投过来的暗藏觊觎的目光一道,让他无端觉得像是对自己的宣判。

但在霍凌霄拽着棺材上的绳索,拉着两个人也像是在拖着个再轻不过的东西往外走的时候,沈浪定了定心神又说道:“姑娘稍等。”

他看着霍凌霄回过头来,确认她能听得懂他的话,又补充道:“姑娘穿我的鞋吧。”

沁阳与洛阳隔河相望,隆冬腊月又是飞雪之时,她虽然看起来并不惧怕寒冷,更不像是个正常人,但沈浪还是觉得,她这样赤足踏在地上,到底是不太好。

霍凌霄看了他一眼。

她此番破碎虚空出了点问题,让她身上除了法器之外的东西几乎都丢了,唯独剩下的就是衣服和发饰,以及本命配剑摇光剑,并不包括鞋子。

但在找出一条离开古墓的道路的时候,她体内的气息已经越发平顺,纵然是赤足站在雪地里,也自有一层覆盖在上面的真气庇护,绝无什么问题。

沈浪这人却有点意思。

他和徐若愚之间的对话再如何小声,也不可能逃过她的耳力,明明他也对徐若愚的猜测有几分相信,真觉得自己有被当做储备粮的嫌疑,还能在这时候提出把鞋子让给她。

可仔细想来,方才他在对金不换的态度上,并非是个圣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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