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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顾 碧落黄泉心何安(上)(2 / 2)

“阿兄似有心事?” 我仰望李弘。

李弘欲言又止,好像才想起身后的一众随员,终是轻声道:“无事,回宫吧。”

众人行至建福门,薛绍告辞,旭轮自是不肯。薛绍道外男不得随意出入宫城,旭轮则道武媚早有特许,不必每日报备。

“横是不准表兄归家!” 旭轮跺脚,又抱住薛绍的胳膊,生怕薛绍逃跑似的。

张娟娘劝说薛绍:“小郎谨守礼节可赞,我遣人通传内官,还请小郎少陪大王,可好?”

薛绍同意,娟娘便让一人先行。宫中素来禁跑,那人也只能尽量快走,旭轮等的极不耐烦,又埋怨薛绍行事过于谨慎。

待回到蓬莱殿,门里门外挤满了忙碌的宫人,原是各州送了贡物入京,户部度支司、司农寺等几个负责库藏收纳的相关衙门依惯例把蓬莱殿常备的东西送了过来,方便武媚使用或赏人。

薛绍是头一回见这阵仗,他大觉新奇,数次与旭轮咬耳朵,可旭轮也不懂,只把自己知道的向薛绍解释,说都是哪儿哪儿进贡的。

高氏带头迎了我们,见了我的邋遢模样,笑说我今天读书还是很‘用功’,转头吩咐宫人准备热水给我洗脸。张娟娘环指周围,说这蓬莱宫快要被贡品塞满了,眼瞅着没处下脚。

高氏道:“先前,皇后回寝歇息了片刻,着人将灵州鹿角胶、济州阿胶、陕州柏子仁、庐州石斛凡二十三样药材送往承香殿,若不然,你等难进宫门喽。”

娟娘道:“皇后得暇便往承香殿探望夫人,隔日宣见医官垂问夫人病情,上等药材更是不断,为何迟迟不见喜讯?”

高氏无话,张娟娘自知失言,万幸几个孩子听不懂。

我心中泛起冷笑,韩国夫人以怨报德,武媚岂能姑息,我虽不敢断言武媚就是主谋,可她绝不会白白浪费武家二人的‘牺牲’,武顺的好运早就被自己败光,就算一时半刻死不了,却再也走不出承香殿。知女莫若母,酂国夫人焉能不懂武媚的‘用心良苦’?杨老太太虽时常入宫,却极少往承香殿探病,便是去也都空着手,不拿药也不带医生,武顺是无论如何都救不回来了,可她还有一双花样年纪的儿女,杨氏总要做长远打算。

入殿坐定,高氏先问旭轮今天都学了什么,再问他想吃什么。旭轮表情悻悻,一看就知道想把李钦之事告诉高氏。我思量着,最好别教武媚知道,据我所知,武媚跟老李家的男人极不对付,哦不,不止李家也不止是男人,只要让武媚不痛快的人,结果都会被。。。

“桂花凉粽!我要吃桂花凉粽!”

旭轮被我这吃货的热情所感染,暂忘了那个烂赌约,直嚷着自己也要吃凉粽。烹制凉粽稍费时辰,高氏立刻教人去吩咐膳房。

张娟娘笑问薛绍:“小郎可有偏爱?”

虽有武媚特许,但薛绍常有借口回家,极少随我们进入内宫,今天更是第一次赶上饭点。宫婢皆知城阳长公主夫妇得李治宠信,因而对薛绍的态度不能说是谄媚恭维,却也极为礼遇,甚至有一次,我无意间听高氏对娟娘说‘薛家小郎乃至尊甥子,且容貌清贵出尘,足以匹配公主’。

薛绍笑答:“听凭娘子安排。”

见他如此客套,高氏笑说:“小郎只管吩咐,不必拘束。”

她二人哄着劝着,终于问出了薛绍的心头好,便忙着为他张罗。薛绍无意侧目,惊见我和旭轮约好似的气鼓鼓的瞪着他。我气是因认定娟娘她们有‘疼女婿’的嫌疑,至于旭轮嘛,应该是自觉备受冷落,怪薛绍与自己‘争宠’。

“呃,我。。。”,薛绍心中通明,他暗思对策,拉着旭轮的手哄说:“旭轮喜欢绢人么?我明日送你!此物现在京中算得稀罕!奴子携我往西市,见胡商叫卖,往来无不争买,我购得五个,绢人呀,呃。。。比表妹更要高出二三寸呢。五官相貌衣冠配饰皆比照西域诸胡,与真人无异,甚至四肢关节亦可随意扭动。楚娉央告许久,我不曾应允呢。”

旭轮瞬间就消了气,也不嫌腻歪的偎着薛绍,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薛表兄待我最好!表兄也送月晚绢人么?”

薛绍打量着仍处于愤怒小鸟状的我,下意识的连连点头:“自然,送,送。”

高氏松了一口气,又好奇问我:“月晚还不谢过薛家小郎?”

我狂摇头,嫌弃到了极点:“旁人争要,月晚便需喜欢么?!偏不!”

旭轮说:“表兄道是稀罕物呢!”

薛绍说:“表妹喜欢何物?我定为表妹寻来。”

旭轮劝我是为我也能拥有一个时髦的玩具,薛绍劝则是为了哄我开心,但不管他们出于哪种心思,我都置若罔闻,仍对薛绍保持疏离态度。

少顷,一行宫婢袅袅行来,奉上冷热偏食林林总总二三十样,一溜的金碗银杯琉璃盏,满满登登的摆在各人食案上。自落地唐朝,我独爱吃白糖糕,半寸见方的糯米蒸糕,先在沸腾的蜜浆里快速滚过,待通风晾干,就形成了一层又薄又亮的脆糖壳,最外面裹了足有一指厚的奶香浓郁的酥酪,真的是吃了就停不下来,蓬莱殿中常备。

张娟娘才端来白糖糕,我抓起一块就塞进嘴巴,泄恨似的咀嚼,两腮又胀又鼓,活像个爱藏粮食的肥仓鼠。薛绍爱吃的金粟平(食追)是酥脆喷香的油炸麻圆,略略压平,撒薄薄一层碎金似的新鲜鱼籽,甜咸两种滋味的绝妙搭配。可是,薛绍只吃两块就再不动它了。

高氏劝他再吃一块,他解释说:“《太素》有言,饮食自倍,肠胃乃伤,此刻若多进辅类,稍后用膳,不正是自倍?我不敢贪多。”

娟娘不禁称奇,夸道:“少年人不忘节制自律,难能可贵,敢问小郎为何习读《太素》?”

“娘子过誉,”,薛绍十分谦逊:“家母为痼疾所缠,阿耶教导我兄弟,不知尊亲因何而苦亦是不孝,命我等翻阅医书,粗通医理,是为代亲感痛。”

娟娘等人又是一番夸赞,旭轮好不崇拜:“唉,我样样不及表兄!”

旁人太过热情,薛绍有点害羞:“旭轮是新近入学嘛,勤学不怠,必有所成。”

心话薛绍可是个短命鬼啊,不能让旭轮和他走的太近。我佯装不舒服,哎哟喊疼,张娟娘想也不想便要抱我。

“四哥揉肚肚,”,我躺地打滚,硬是不让娟娘碰我:“旭轮!揉肚肚!我要死了!”

如我所料,李旭轮顾不得自己的小偶像,麻溜的为我揉按肚子,急的直落泪:“月晚不死!我用力揉,月晚便不会死!”

他是真舍得用力气啊,先前吃的有点多,我感觉自己的胃像是不停的挨着拳头,很快就翻江倒海,一个没忍住,哇哇的吐了旭轮满怀满手。

场面一度非常搞笑,也非常混乱。宫人忙把我们抱去内殿,二人并肩泡在浴桶里,旭轮的状态还可以,最多被熏的头晕恶心,我是吐完就又饿了,浑身没剩几分力气,任她们搓洗摆布。

“疼么?” 旭轮轻轻地戳我的三层肚腩。

我摇头,撩一点热水泼向他:“旭轮担忧我会死?”

他点头如啄米,一脸凝重:“月晚若是不在,我从此不进饮食。”

我异常冷静,大脑高地拒绝被感动占领。这小孩子如今并不懂死亡的真正意义,他说不吃不喝,其实是怕自己哪天也疼死在饭桌上。

待再见薛绍,他面色关切,问我是否无恙,并委婉的提醒我以后不要贪嘴了。我假装听不懂,张娟娘替我谢过他好意。

这时,宫人报李弘三人将至,众人遂出殿迎候。李贤与李显面色潮红,精神亢奋,李显正喋喋不休的同李弘聊着什么。注意到侍从们手持马鞭、软巾等物,便知他们曾在毬场恣意驰骋,少不得是与那位吐谷浑的王子打马毬。

众人回座,高氏吩咐上膳,热气腾腾的珍馐佳肴依次呈上食案。明明色香味俱全,可此时的我已无胃口,除了特别特别想吃炸薯条,如果还能搭配番茄酱,那就是好上加好啦,但这纯属痴心妄想,我早已打听过,唐朝这旮沓并没有土豆和番茄。

两年了,正值青春期的李弘和李贤一如迎风春草,都长高了不少,甚至李贤的身高几乎追过了哥哥。一直疑心李弘患有什么不足之症,为此还特别留心武媚与东宫家令的谈话,却不曾听到李弘有在服药。储君便是未来的天子,李弘的私人习惯也属于国家讥密,既然武媚都不知情,看来李弘的身体并没有大问题。此外,相较李贤李显,李弘的个性足可称沉默寡言,一笑一颦都有所保留,似有忡忡心事,却不愿向人倾诉,无论对方是谁。

李贤则风趣健谈,与李显简直不相上下,但他兄弟之间也有很大区别。李贤尤爱展示自身才识,自信满满的点评时事,而李显说的内容就没任何营养啦,左不过是今天和李多祚赛马赢了或输了,右不过是不想读书可那些侍读又唠唠叨叨,我都想替他呐喊一声‘人间不值得’。

家有家法,宫有宫规,想在这宫城里活的更久更安全,最重要的一条金规玉律就是:少说话。饶是如此,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们聚在一起,很难忽视皇族亲贵中的佼佼者。自夏日返回长安,一个人总是被她们或明或暗的提及——沛王。

倘若大明宫是世间最高端华美的舞台,李贤便是这座舞台上熠熠升起的璀璨新星。凡他出现,必有灼热的爱慕视线紧随。诗书礼乐,信手拈来,骑射击鞠,灵动矫捷,她们实在有太多太多能扯上李贤的话题。武媚在外朝忙活,难得能与子女坐在一起吃几顿整饭,每次相见,她虽不便直白的夸赞,但她看向李贤的眼神总是充满了骄傲,李贤也因此甚为自得。

记得七夕那日,李贤和李显前来蓬莱殿,二人坐在廊下,一壁闲谈一壁看宫婢教我如何拜月乞巧。有宫婢拨弄琴弦聊以自娱,李贤借那把五弦琴当众抚奏一曲冷宫秋。琴音悲凉高昂,婉转自如,如秋雨乍起,吹动一池愁绪。有人黯然垂泪,实因那琴音触动了心底真情。有人玩笑,说万幸李贤浅尝辄止,他若肯花功夫精研古琴,乐声必定更为动情。因忆起不幸的前半生,我无比感伤,被李贤瞧见,笑讽我‘童儿可笑,实不通声乐之妙,因见旁人哀伤,自以为趣,虚假落泪罢了。帝女自有驸马疼惜,又怎知寂寂冷宫秋是何酸楚滋味。’。

酷爱马毬的李显虚年十一,一副小身板算不得高大倒也结实匀称,颇有点小大人的意思。如我先前预想,他的容貌已‘艳冠’大明宫。我取笑李显,故意唤他‘阿姐’。当时并不流行小鲜肉之说,男人最忌讳被人议论貌似妇人,李显自然发怒,抓住我便挠痒,等我不得不求饶道歉,他才肯放过我。见儿女相处如此的和谐友爱,帝后欣慰不已。李显年岁渐长,李治有意让儿子出阁建府,只因武媚不舍,因而暂住宫中。

因帝后不在场,李弘也发话不必拘礼,大家就省了一些可有可无的繁文缛节,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轻松。李贤今天的话极少,只顾闷头吃喝,偶尔旭轮问他,才吐出几个字。我注意到李弘不时的看向李贤,眼神甚为担忧,猜测李弘大约知晓內幕。

待宫婢撤下残羹冷炙,李弘向薛绍问起长兄薛顗的近况,还说二人幼时常玩在一处。薛绍认真作答,李弘颔首,又谈及学业,见薛绍很是聪敏,李弘多有赞誉,并祝福薛绍以后能著紫登阁。

凝望腼腆道谢的薛绍,我在心中合掌祈愿,但愿我不是太平公主吧。正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才能修得共枕眠啊,姑家表兄,舅家表妹,太平与薛绍可说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尤其这位驸马还才貌双全,真真是天赐佳偶啊。这样的一双男女结为夫妇,不知该是多么的幸福。

而我,无论嫁谁为妻,在感情上,我早已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不过我想,被选为驸马的男人都只是服从权力者的命令而已,夫妻之间并无真情可言。若不幸我真的就是太平,只愿那时的薛绍也能懂得这道理,对我的背叛可以做到不忿不怨,一笑置之。

“哎呀,几忘大喜事!”,李显轻拍脑门,十分兴奋道:“晨间问安,闻阿耶与阿娘商议,将为兄长择内助。咳,臣李显为殿下贺!”

说着,李显还煞有介事的向李弘行礼道贺。无论古今,结婚都是人生大事,我们又惊又喜,我之前确实不曾听过哪怕一丢丢丢的风声啊。

不料,李弘闻言颦眉:“至尊尚无敕令,此事做不得真,七郎切勿。。。外泄,切切切记!”

李显大为不解:“此乃喜事,缘何不得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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