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新笔趣阁>都市言情>迷情大唐之爱抑> 双蕖怨 无言谁会凭阑意(上)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双蕖怨 无言谁会凭阑意(上)(2 / 2)

宫人报给事中刘奇贤(刘景先)求见,李治允准,刘齐贤的上报屈指可数,比如审理冤案、积案,洛州新粮仓的建造进度,都是李治一直亲自过问的政务,最后,刘齐贤送上一封露布与进表,道是兰州大捷。李治因先前审阅我抄的经文而累眼,便吩咐冯士良来念左卫将军权善才的进表。

听着听着,李治面露不快:“党项既已投降,何必屠戮降兵?谁人劝阻?”

刘齐贤微惊,有蝴蝶落在他牙簪上也不敢拂动驱赶。

冯士良平静的向下看去:“兰州刺史崔知温。崔刺史劝言,赶尽杀绝恐激怒降兵,若殊死一搏,于我大唐将士无益。”

“崔知温。。。”,李治微讶,忽笑道:“啊呀,竟是崔知温!”

冯士良杜也笑了:“执着如崔刺史者,少之又少,确然令人难忘。”

“彼时崔卿任灵州都督府司马,”,李治捻须望天,似陷入回忆:“谏言请迁二部族至河北,我未准许,崔卿接连上奏,前后一十五次,呵,崔卿不以为繁琐,我却恐沿途驿马怠倦啊。”

冯士良道:“圣人阅视第一十五道奏表时,称誉崔刺史谏不惧死,真直臣也。”

李治吩咐冯士良把露布读完,微微笑道:“以崔卿守兰州,吾之大幸。”

奏报完毕,刘齐贤本该退下却欲言又止,李治让他有事直言,刘齐贤于是递上一封奏表,道是自己那位被派去河西督军的顶头上司姜恪的遗体已被护送回长安,因李治并无别旨,太子李弘依例赐赙,未曾拟谥。

李治敛笑,微微一叹:“持盈守成,唉,太平之君啊。敕令,快马传讯京中,着太子与礼部共商,姜卿乃侍中,生前屡立战功,另则,姜卿之父乃从龙功臣,自前隋便为高祖驱迟,更为国捐躯,忠勇门第,不可不追以美谥。”

刘齐贤领了旨意,却又一次支吾其词,似乎拿不定主意,急的耳根也泛红。

李治把这臣子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眉目紧皱:“尊府生性谨小慎微,当真父子相传?”

刘齐贤之父刘祥道掌管吏部铨选多年,又久任刑部尚书,龙朔三年,李义府获罪下狱,李治任命刘祥道接任中书令,但刘祥道以年老多病为由屡次请求退居二线,没办法,改任了礼部尚书。李治召重臣开会也不要求他到场受累,没两年却又上表请求退休,李治也只能同意,不久因病而亡。

或许这就是所谓家风吧,听说刘祥道他弟更加的‘不上进’,去年之前,刘应道还只是雍州府衙的一个小参军,年近花甲的小老头与一群年龄能当自己孙子的同僚低头不见抬头见,不知心理建设是有多强大。也有人说刘应道以前并不是这样得过且过的宅男,年少时好交朋友又多才多艺,绘画乐器舞蹈围棋都信手拈来,自从结婚就变乖了,妻子过世之后就更加孤僻了。刘应道的妻子并非外人,正是李治的堂姐、隐太子李建成次女李婉顺。

这也就是李治,换另一个人议论自己老爹生前如何如何,刘齐贤肯定会直接动手。

“臣乞陛下恕罪!”,刘齐贤欠身,他太紧张了,下巴几乎抵到胸口:“是臣反复思量。。。此事是否紧要。”

我见刘奇贤着实为难,遂好意帮他解围:“若不紧要,便不值思量,若思量,必紧要。刘公实欲禀于陛下,不是么?”

刘齐贤下意识的颔首称是,李治小声教育我‘小儿岂可过预国事’,又对刘齐贤宽和一笑:“不必拘谨,卿慢慢奏来。”

刘齐贤道:“陛下容禀,此事非臣亲睹,前日,有陛下所爱奉乘安毕罗往御史台投牒,诉卢国公权怀恩杖击毕罗,御史台不受,毕罗又往大理寺,然大理寺。。。”

“大理寺亦不受,”,李治听的有点不耐烦:“毕罗又往刑部?中书?横是遍访东都行台衙门?”

刘齐贤尬笑,没比哭好看:“陛下恕臣不知之过。”

李治并不想以严君姿态诘问臣下,于是稍缓辞色:“可知卢国公因何杖击毕罗?”

见势头不对,我不自主的聚精聆听。

从一品国公,乃第三等爵,仅居亲王、郡王之下,这是权怀恩他爷权弘寿跟着李世民出生入死才挣来的一份哀荣,传给他爹权知让,最后传给了他。京都多的是王侯勋贵,倒也不缺一个国公,只不过他亲叔叔是李治的亲家,李治只三个女儿,也只可能有三个亲家翁,如此一对比,权家就显得稀罕了。

当初李治命李弘给俩姐姐挑选驸马,最后定了两位年轻的禁军,义阳公主正是嫁给了桂州都督权知节的儿子权毅,权知节初入仕曾担任李素节王府的长史,李弘也是有心了。

殿中省是皇帝的管家班子,下设六局,权怀恩是尚乘局的‘局长’尚乘奉御,而安毕罗只是一个正九品下的奉乘,说白了就是调马喂马的,所幸爱岗敬业,养马的也能干出成绩,养马也能得到皇帝的宠信。权怀恩究竟为什么要揍一个末流下属呢?

刘齐贤道出的原因令人啼笑皆非,权怀恩某天奏事,恰遇安毕罗正耍宝博君一笑,之后安毕罗就吃了一顿冤枉棒子,权怀恩的理由是安毕罗不敬君上。

李治含笑听着,目光却是极冷。一旁,冯士良暗暗皱眉,大概心里和我一样也为安毕罗叫屈吧。

“卿可知杖几何?”

“据臣所知,四十杖。”

好家伙,笞刑不过十至五十,权怀恩下手够狠的,得亏安毕罗不是常年坐办公室的,身体素质不错,挨打之后还能到处告状伸冤。

李治示意冯士良近前:“权怀恩是何履历?”

冯士良道:“卢国公初以门荫授太子洗马,掌东宫图籍贮藏,其父卒于博州刺史任上,遂袭爵,转授尚乘奉御。”

李治抚额,也不知在想什么,慢声自语:“无怪五郎以权毅备选驸马,原是与权怀恩相熟啊。”

心话李弘与权怀恩或许有一些私交,但未必是因此才选中他的堂弟。

李治看向刘齐贤,笑说:“不避强御,怀恩真良吏也。侍奉我侧,辨闲厩之马粗良,岂不牛刀杀鸡?敕令,授权怀恩万年县令,愿权卿恪尽职守,不徇私情,养京中生息。”

“臣谨遵敕。”

官员品级依正、从、上、下共计九品三十级,虽说权怀恩的官阶升了两级,荣升长安城半个父母官,但我却觉得。。。李治反感他越权打了自己宠信的套马汉子,故意撵他走呢。

待刘齐贤退下,李治似乎很烦躁,手指笃笃笃的带节奏似的敲点小案:“大娘二娘去岁成婚?”

冯士良道:“是,御驾离京前,圣人命礼部与宗正主昏,二主与驸马并居京中。”

李治凝神思索,忽轻拍案:“命二女与婿赴东都。”

“是。”

端阳旧俗,必用服玩相贺,李治命荐衣扇于先王诸陵,活人也有好处,有吃有喝还有拿。李世民曾于端午宴赐重臣团扇两枚,寓意‘庶动清风,以增美德’,李治效仿老爹,也挥毫提字,数量有限,欲购从速哟。

我问李治讨了‘能吃是福’四字,又腆着脸求中书令阎立本画个柳梢伴月的应景小像,阎立本自称不敢在御赐之物上作画,我便问宫人要了一柄素绢扇,老大爷这才赏脸,轻而易举的完成了,又顺手附送一双肥蟋蟀,正欲攀跳到柳梢上,更富夏日情趣。我夸赞阎立本生了一双天赐妙手,男女万物都能借他这双手跃然纸上,无一不肖。老大爷并未因此而自傲,反轻叹一声,有我所不能理解的无奈。

心想阎大神这辈子没吃过啥苦啊,听说他爹阎毗在隋时跟过杨勇,隋文帝废储后迁怒东宫属官,将阎毗和老婆子女贬为官奴,两年后免罚为庶民,但阎立本那时不过四五岁,估计现在都忘了那段低潮岁月。入唐之后,年少的阎立本站对了队,无时无刻的跟着李世民,又恰巧他娘是宇文泰的孙女,李世民他娘是宇文泰的外孙女,亲戚之间当然好说话喽,加之阎立本一手绝技,日子过的是顺风顺水,官阶步步高升,更是当了中书令,有柠檬精编话‘左相(姜恪)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明着是夸阎立本下笔有神,实则暗讽阎立本无资格担任宰臣。

我怀疑这正是阎立本听了夸赞却不高兴的原因,想问却不好意思明问,只能安慰他:“阿奴窃以为,古来将相难计数,唯有诗画留其名,又何况,阎相大作堪称神品,千百年后更是无价之宝,竞相争夺。”

“公主少不更事,”,阎立本摇头叹息:“丹青本为某所好,某却因此末伎为人所知,虽居百僚之首,实则。。。唉,一画师耳。千百年?呵,画纸墨料乃至我所营建宫室,俟数十年恐不复存世,阿谁又知阎某人?”

我急道:“不,千百年后列国皆识阎中书!”

回座后,陈宁心问我:“阿姐,阎相因何不悦?听闻阎府近日有喜事呀。”

阎家确实有喜,阎立本的孙子阎仲连娶了通事舍人萧守道的女儿,李显开玩笑说阎家眼光精明,萧守道的爷爷萧瑀是凌烟阁功臣,更是‘梁朝天子儿,隋朝皇后弟,天子亲家翁’,毋庸置疑的头等门第,却被李贤驳斥,说阎家本身不是低门小户,否则阎立本的亲侄女阎婉也不会被选为魏王李泰的王妃,如今娶萧家女并非攀附。

对阎立本的失意,我也是一知半解,所以无法向宁心解释,无奈道:“许是。。。人至遐年多忧患吧。”

九子粽百索粽碧筠粽白玉粽,粽粽清香馅料饱满,宁心笑我吃的太急,她递上一枚袖珍银镜,我龇牙照镜,果然大门牙粘了一点赤豆皮。五月又称恶月、忌月,当世风俗不宜造房,房主会秃头乃至丢魂,尤其称端午这天出生的孩子不详,子不利父、女不利母,所以蓄兰除毒比吃粽子更要紧,我赶时髦,用雄黄调水在额间画了一个王字,此时一黄一红,倒也相映成‘趣’。

我以舌尖舔去那赤豆皮,旭轮趁机揶揄:“怎不连同粽叶一齐入口?”

“不许偷窥,”,我随手把吃了大半的花蜜粽往他嘴里塞:“阿兄双唇若为蜜粽粘连,我便吞下十片粽叶!”

旭轮故意捉弄我,粽含在唇间不吞也不嚼,假装被粘住了,他眉梢一轩,意在教我兑现方才的话。

我当然不肯直播吃树叶,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心头一冒火,脸上也发烫:“我。。。我是。。。肆口谈笑,阿兄竟当真啦!”

旭轮这才细嚼那一口粽米,忽然间却也红了脸,他眼神露怯,别过脸饮了一盏酸梅浆子。

我犹在纳闷这是怎么一回事,听宁心夸道:“驸马好风采!”

御座之下,王勖、权毅二驸马正叩谢老丈人赏的团扇香粽、艾叶雄黄等节礼。一双年轻的世家公子,个头模样都没得挑,即便抛开帝婿的虚衔,自身条件也过硬,值得一看。

“去岁送嫁。。。匆匆一面,”,我嚼着酥香的烧鸭呜呜喃喃道:“我驸马。。。需比例。。。二位姐夫。”

宁心掩嘴笑道:“哎呀,阿姐原是有意寻驸马呀,攸暨哥哥如何?我以为二驸马不及攸暨哥哥俊秀。”

凑巧被宁心言中了我与武攸暨的姻缘,我吞下烧鸭,心话自己来唐朝可真是赚着了,忍不住开心道:“不错不错,唔,攸暨强较姐夫十倍不止。古人云,秀色可餐,若得攸暨为驸马,每日需加餐呢。”

宁心顺话打趣我,指着阎立本为我画的团扇道:“这双促织好似阿姐伴着攸暨哥哥!”

我笑嘻嘻道:“细看。。。右侧虫儿肚肥腿短,便是我吧,左侧虫儿便是攸暨喽。”

待宴会结束,李治单独留了义阳、宣城夫妇。李治下首,我与李显玩双陆,手上执棋,口中还不忘贬低对方技不如己,战况可谓激烈。

双陆又称‘握槊’,是一种赌搏类的棋牌桌游。相传汉末自印度传入,盛于魏晋,几经发展改良。棋盘呈长形,富贵人家多以檀木制盘,薄刷一层清漆,使其光亮好看。有白、褐各十五枚棋子,雕成骏马形状,惟妙惟肖。双方各执一杯,杯内有两枚骰子,摇杯掷骰,依骰面的点数行棋。白马自右归左,褐马则自左归右,马先出尽棋盘者为胜。

眼看自己即将惨败,李显情急之下居然悔棋,嚷着不许旭轮再做我的军师。我们并不理睬,我懒懒的偎着旭轮,他慢条斯理的继续指点,我于是又移走一枚‘褐马’,宫人清点筹子,李显输给我半贯钱。

我分神望向李治等人,李治怀抱小毛头向四个年轻人展示,神情和蔼,与平常人家的老父亲并无二样:“此为六郎次子光仁,七郎道眉眼类我。”

其实孩子正闭眼呼呼大睡,眼睛是大是小都看不出来,更别提容貌像谁,又何况,我估计义阳和宣城甚至都忘了自己亲爹长啥样儿。

义阳不知所措,宣城则笑意温婉的颔首称是,李治脸色有点尴尬,叹道:“袁州上月来报,四郎新得一子,膝下计有六儿。”

二公主成婚是在去年正月,李显带着我们跑去太极宫凑热闹。冬季昼短,日头偏西才一会儿天就黑了,东风寒冷刺骨,满地积雪尚未融化,王、权二家的迎亲儿郎外加皇家的送亲队伍,人不算少,很是热闹。两个新郎官互道恭喜,至于心中滋味,那就是冷暖自知喽。女官宫娥送出了义阳与宣城,团扇遮面,因而无法看清她们的容貌,只觉二姐妹那双铜铃大眼甚为妩媚传神。美丽的事物总能令人心生好感。

我自然从未见过她们的生母,只能凭一双眼睛,遥想被王皇后视为劲敌不惜请来外援合力对付的萧妃当是一位万中选一的真绝色,而今得见庐山真面,更印证了我当时的猜想。我相信,李治是惦念她们的,这是为人父母的本性,纵然有过亏欠打骂,却无论如何不会遗忘自己的骨肉。只可惜了李忠,舐犊之情难赢社稷之重,被废的太子都逃不得死于权力刃下的悲凉宿命。

李治忽提及李素节,李下玉许是想到与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分离了整整一十七载,一时难忍心酸,低头抹起了眼泪。其实李下玉不知道的是,李治与李素节也有数年未能相见,是李治亲自下令禁儿子朝见并圈禁袁州的,帝王心性,谁又能猜呢。

宣城颇惊喜道:“膝下六子,料阿弟难得寂寞,儿好生羡慕。”

这才是李治所盼见的女儿该给的反应,他于是释然而笑:“妍儿亦有大福,当为王门开枝散叶。”

宣城立刻拉着驸马王勖跪谢天子金口赐福,李下玉仍然在哭,权毅最是尴尬,那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李治没多留,给二婿赏了上州果毅一职,是为军府都尉的副手,虽说要去外州履职,但总比看守宫城大有前途。

二女告退,我主动起身相送,李治倍感欣慰,点头应允了。她两对夫妻走在前方,旭轮陪着我走在后方。义阳无心赏景,她仍在抹泪哽咽,而权毅焦急不已的关注着妻子,却愣是张不开嘴劝她一句。宣城则吩咐宫人为自己指点各处景致,与王勖商议哪种花草适合装点自家庭院,王勖含笑倾听,伸手替妻子遮阳。

忽听旭轮小声感慨:“女子最忌所嫁非人,二姐幸遇良人。”

“王郎因何是良人?”,我瞟他一眼,心话他对婚姻有什么想法吗:“还请冀王细说解。”

学着王勖的样子,旭轮的手遮在我头顶,他试探问道:“细枝末节皆留意,不值夸赞么?”

我摇头:“事事殷勤亦令人心烦呢,待哥哥。。。娶妻成家,且试阿嫂便知晓。”

“吹毛求疵!”,旭轮也摇头,嗤笑道:“一番好意竟被阿妹视为殷勤作假,哼,我若娶妻,必样样与月晚相反,尤其不娶挑剔妇人,哦,我却忘了,阿妹中意美男子,如武攸暨,心善心恶便是次要了。”

“哎呀,不止偷窥我照镜,”,我斜眼看他,心中难过他看不上我:“更偷听我与宁心谈笑!此非君子所为。”

他笑道:“你我坐席比邻,不想偷听也难啊。”

点击下载,本站安卓小说APP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