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买菜?”清净塔居林的人都死绝了?居然让灵王亲自出来买菜。
“因为我表面的身份是膳食门的厨师,这次正好轮到我出来采购。”银蔓掂起脚,掩嘴悄声告诉她:“而且今晚我到你家去住,我会下厨做菜给你们尝尝,所以必须要亲自挑选。”
“那你为什么找他当你的苦力?”抬头怒视远处的某人一眼,某人居然点头。
太厚颜无耻了——落音磨牙中,某人镇定自若的接受。
“不是。蓝染先生说,死神去市场采购物品,小贩会给算便宜一些。如果是队长亲自买菜,还会更便宜。”银蔓甜甜的笑:“我一试,还真的,几乎每一家都是打五折连带送优惠。原来平民们这么爱戴十三番的死神,我很高兴。”
不、不是这样的……银蔓你错了……落音再抬头,悲愤得瞪着不远处的蓝染,对方用饱含深意的眼神回望过来。
空中,激烈的眼神迸发出无形无色的火花。
镜花水月居然沦落到用于杀价买菜的地步……我实在佩服你……
不客气,如果你有事请先离开,如果没事也请离开……总之不要打扰我……
“蓝染队长,谢谢你乐于助人的行为。接下来,我拿就可以了。银蔓今天到我家做客。所以——现在请把菜篮子给我!”
你不要厚着脸皮跟来!
“助人为快乐之本。黄泉席官,还是我来拿吧,银蔓说还有些菜没买到。我配她去比较合适,今天我休假,有空。”
我拿着就好,你粗手粗脚小心把鸡蛋打破了。
死魔王,你敢说我粗手粗脚——!你休假有空,你有空,这么不去找银子东仙躲到没人的地方去商量你的阴谋诡计?跑银蔓面前当苦力,你真是堕落了……
两只右手均抓着菜篮不放,右手的主人相视对笑,可彼此的灵压均成增长状态,就连脚下石板上的尘土被排斥吹走。
天空忽然飘来乌云,形势似乎进入危机状态。
也许真有神在暗处看不过去了,出手帮忙。一名隐秘机动队的传令兵突然从天而降,说总队长召集队长会议,并声明是不得缺席的紧急会议,请五番队长迅速赶往十三番会议室。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蓝染歉意的说,黑框镜片夹杂着一道冷光,盖住了瞳孔里的莫名情绪。不过落音总觉得不能再送小公主一段路程貌似让他很遗憾。
“蓝染先生,再见。”银蔓招手。而她身后,落音目露凶光:快滚!
蓝染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另一道,这时已夕阳西沉,倦鸟回窝,宽敞的大道镀上一层柔和的桔黄色,街边的小贩开始收拾摊点,父母们呼唤着顽皮的孩子回家。街边的房屋上升起袅袅炊烟,那白色的烟雾直上云霄,仿佛要回归天际的灵魂,一种思家的情绪涌上心头。
“银蔓,以后不要接近蓝染了,更不要让蓝染接近你!”一路上,落音不知疲倦的反复叮嘱,深怕天真的孩子没听到。
蓝染说的话百分百不能信,蓝染送的东西要交给基地进行详细拆卸检查,尤其是食物要马上烧掉,不要和他握手,握手后立刻进行消毒,不能跟着蓝染到任何地方去,也不要带蓝染去任何地方,路上遇到蓝染要躲避隐藏,如果被他发现,就立刻逃跑,如果他追过来了,就迅速向清净塔居林求救——总之,这男人就是一人形超级‘恐怖病毒’,绝对不能接近!
小公主虽额头渗出一道道黑线加无数冷汗,但很有礼貌的没打断落音,一直认真听完。
“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嘛?”她讲得口好干,哪里有茶水可喝?
“我都懂。”小公主乖巧的点头,落音正颇感欣慰的时,她突然反问道:“落音,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我……”她一时哑口:自己为什么要关心,因为她是哲的朋友,也算是她的朋友?还是因为她是灵王,不能让蓝染发觉她的身份,从而使尸魂界陷入危险?还是因为……似乎都是原因,又似乎都不是原因……
“你这么关心我,我很感动。其实呢落音,有件事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我……很早就听过你的传闻。”银蔓忽然停下,她仰头对落音说:“可真实中的你和传闻完全不一样……”
“什么传闻?”她居然会有传闻?
“传闻中的你,是个绝代佳人,而且聪明、狡猾、 表面上随和温柔能让遇见你的人如沐春风,但你的骨子里却永远冷漠……你能够迷惑别人的思维,让他们自愿按你的意志行动……我曾经一度根据这个传闻想象你的样子,不过见到你后……” 她掩嘴,可浓浓的笑意像七彩水晶在眼瞳深处闪烁:“我就知道这个传闻是假的。”
“抱歉,让你失望了。哈哈哈,我其实只是个普通平凡……不!应该说是招人恐惧,是让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学院大虚’。”落音翻个白眼,这个传闻真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呵呵,不,落音。你是个很好的人……和传闻比起来,至少你还具备这个。”小公主摇头,然后指指落音的胸口。
“?”
“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发觉,你有很强的理性思维,同时还你的心还具备人的感性,柔软容易受伤……你的心……”银蔓垂下眼睑,忧伤的喃喃自语:“真好啊~~~。如果我也有……”
“银蔓,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落音,你的感情总是凌驾于理智之上,所以在别人眼里,你往往显得……很正常很普通……但这样很好……我和哲都喜欢这样的你……答应我好吗?不要改变,不要要无情……人们常说丧失理智的人会做出可怕的事情,可只剩下理智的人,会做出无情的事来……” 银蔓忽然牵住落音的手,撒娇似的把额头靠在她胳膊上,使落音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你说什么?”
小公主低声说:“落音,你也许不该这样。你为什么不做出些让我讨厌的事呢……那样,也许以后……若我要杀你……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银蔓,你说什么?”落音没清楚她的含糊词语。
回答她的,是更低的声音在絮絮叨叨,仿佛在念诵悲歌一般:“落音……你千万不要接近他哦……一旦你见到了他,和他说话了……那么心灵一定会被撕碎的……就像哲……还有我……”
“银蔓,如果你有话要对我说,就大声点。”
“好,我知道了。”银蔓仰起头,呈现给落音是一张仍旧笑容款款的脸蛋,她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眨眼:“我们该回家了。晚了,可会让男士们饿肚子的。”
“恩。”
两人踩着被染成橘黄色的石板大道,手拉手前进,匍匐在脚下的两道身影虽被夕阳拉得瘦瘦长长,却不显孤独。
“银蔓,你还没答应我呢!不要接近蓝染,更不要让蓝染接近。”
“这个嘛……落音,你喜欢西湖醋鱼还是红烧鱼块?”
“恩,我没吃过西湖醋鱼,味道——你别岔开话题!”
“哈哈~~~!”小公主发出清脆的笑声,脚步几度瞬移变化,顷刻就宛如随波逐流的鸿毛飞快的飘向远处。
今日夕阳西下,杜鹃啼血。空中的云霞变幻莫测,犹如人心。
一回到家,玉接过菜篮子,带着银蔓就进到厨房准备晚饭,落音趁机溜到哲身边,说:“哲哥哥,不好了,大事不好!”
“什么事?”见妹妹满头大汗,一脸惊慌,哲顿感不妙。
落音花了近十分钟把事情给讲述一遍,然后就紧张的观察哥哥的反应。
“哦。就这样?”哲漫不经心的问,他负责晚饭配的红酒。于是,他来到餐桌前倒酒,透明如红宝石的溶液缓缓注入玻璃杯里,翻滚出小小的漩涡,折射出璀璨的色彩。
“恩?”什么叫就这样,落音急切的说:“哲哥哥,蓝染是个危险人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总有意接近银蔓,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
尽管目前没有明确证据表面蓝染是出于对银蔓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才接近的,但总长远来看,这无疑像高空是钢丝,危险几率非常大。
“我确实不担心。我认识银蔓很多年了,无论多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她总能处理得很好。虽然她只十二岁,可心智远比同龄人要成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骗,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倒是担心你。落音,你今天又到朽木家去了吧。”
“恩……”被说中,落音缩头。
“比起银蔓来,你更让我忧心,要是一个不留神被某颗白菜拐走了,那才是大麻烦。”哲伸手递给她一杯红酒:“这是开胃酒,浅尝辄止,喝多了会影响食欲。恋爱便是如此。”
“未必吧……恋爱分很多种。”小声嘀咕。哲哥哥对她和白哉的事,好像总保持反对意见,她对此归结于哲哥哥对她的保护心态。
“你的恋爱就属于这一种。”哲强硬把杯子塞到她手里,双手环胸望着她,无论是清秀的眉梢和邪魅的双眼间都只流淌着同一种认真神情:“我是你哥哥,你在我面前就如同这杯红酒。”
如同这杯酒,我轻轻的一嗅,一尝,就没有我不了解的事。
“知道了……”顺从的端起杯子,慢慢饮一口。
把酒含在嘴里,微涩微冷的酒液在味蕾上荡漾开去,似乎把舌头当做了温床慵慵散散的徘徊其上,待被体温所暖化,顿时蒸发出葡萄的浓香,口腔被这种美妙的气息所陶醉后,再让它流入喉咙,温润酸甜的风味便一直流入心中。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让你离开。白哉的话,萦绕耳边,伴随着浓烈的酒香,冲击上脑。
恋爱像红酒,她真的只能浅尝辄止……
今晚的晚饭依旧丰盛,可口味与平常大不一样。因为做菜的人换成另一人。
美酒佳肴,觥筹交错。四人一同吃饭,和乐融融,至少三个人和乐融融,只有落音食不知味。她对面桌子上,哲细心的给银蔓夹菜,投注的眼神和言谈举动之间都是那么平静,仿佛之前没听到落音的提醒。
看来我明天要找那四十六个家伙谈谈——落音心不在焉的快速埋头扒拉着饭碗。
“落音。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啊,玉哥哥。”
“你的碗还没盛饭呢。”
“……”
今夜,柔和平静得像最广阔的深海,蕴藏着无法发觉的惊涛骇浪。
第二天,风和日丽,清净塔居林耸立在清雅庭院的深处,周身环绕着脱离世俗的神秘感,而地下基地里则继续日复一日的维持的着忙碌的日常活动。
“海盾、石纭。你们能不能尽量都把工作文件交给银蔓去处理,越繁杂越好,最好让她完全没有时间离开清净塔居林。”落音看一眼楼下正在认真批改文件的灵王,又抬头对身边的两人沉声说道。
“为什么?怎么啦?”两人不解,正在看某项数据分析表的他们停下,望向语出惊人的她。
落音把这些天里,蓝染接近银蔓的行为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甚至连蓝染当跑腿去买菜都详加叙述,就差拿个V8出来播放。
“这难道不危险吗?你们该防备小心!”她紧张的叮嘱。
“哦。了解。”两人淡淡点头回一句,满不在乎的转身,继续就某数据进行科学讨论。
“喂~~~!”蓝染想诱拐的是你们的灵王陛下,不是街边的小猫!
这些家伙怎么都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她都急得快揪头发撞墙了。难道非要等有朝一日蓝染得知了银蔓灵王的身份,拿她当人质威胁尸魂界投降才慌神吗?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跺脚!
审判官和贤者这才回头,语重心长的说:“说真的,陛下做事,自有分寸,我们做臣子的只要服从就好了。反倒是你,落音小姐,你最近和朽木白哉走得太近了吧,朽木家的长……”
“啊~~~!你们闭嘴!”落音气得捂住耳朵大叫。
“既然你不听,我们也就不再提了。”鞠躬,转身离开。他们走到小公主身边,向她汇报这份文件的内容。之后,三人展开了详细的讨论和商议。
年底了,基地处于统计一年工作总结与筹划来年计划的浩大工程中,每个人都忙得足不占地。别说四十六室的大人物干脆就住到基地里加班加点的熬夜工作,就连藤安若镜和第三小队队长这样的外勤人员,也向十三番里的上司告假,回基地写报告和整理文件。
偌大的基地里,放眼望去人头攒动,文员们埋在书堆和电脑前抄抄写写,卫士们飞来跳去的收集尸魂界的各种动向数据,资深的科学家们围在大屏幕前翻阅分析着各项数据资料,往往就一个数据的分析结果争执不休。连送资料的打杂工累得像条直喘气的狗,因为以前是抱一摞文件送至各部门,现在是推一板车的文件送至各部门。
每人都没命加玩命的工作,无人搭理可怜的落音。
“我回十三番啦——!”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天花板上的吊灯一阵摇晃。
众科技人员及其他工作人员一时面面相觑:落音小姐今早吃辣椒了?脾气这么暴躁。
他们到底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一个个放着危险事件不管不顾,反倒关心起她的私人感情?而现在理都不理我~~~!落音气愤得满大街找石头踢,可干净的静灵廷里,连粒沙子都没有。
混蛋,这群死神没事把街道打扫这么干净做什么!她有失淑女形象的踹墙!惊吓到旁边路过的其他死神。
“呵呵,这面墙得罪你了?你非得踹它才泄愤!”耳边传来某小女孩的嗤笑。
“不关你的事。小毛孩回家吃糖去!”她没回头,理都不理对方。
“你……哼!”银杏也生气了,掉头离开,反正她也不是来见落音的。
落音愤愤的放下脚:心情不好的时候,还遇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真是……等等!刚才不是银杏来了吗——!一道灵光忽然劈中大脑。
“等等,银杏!”疾步上前拦住小女孩。
“你来十三番是来找银蔓的吧?”落音扫一眼她手中的篮子,里面装的是各色糕点。
“怎么,今天你是来约银蔓出去逛街的吧?”落音装作饶有兴趣的打听。
“不关你的事吧。”银杏把脖子一横,说:“我只是在这里等她而已。”
“可银蔓现在不在,你不知道吗?身为她的朋友,你连她的行动都不知道,未免太失职了?啧啧……”
“我……她……她只是很忙而已!她可是膳食门的下一任门主,是继承人。可不会像某人一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是啊,银蔓可不像我这么闲。很遗憾让你白等了这么长时间,她今天确实来过不过只呆了一小时不到就走了,是由蓝染队长‘亲自’送她离开的。两人还边走边聊,看起来挺……”故意拖长音。
“你说什么?蓝染那家伙和银蔓在一起!”银杏一下子紧张起来。
“呵呵,当然啦。你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好吗?”落音低头,故作神秘的说:“蓝染对银蔓,可是异乎寻常的关心呢!银蔓嘛,也对他挺有好感,毕竟上次虚袭事件,可是蓝染亲手把她从废墟里挖出来的,他可是银蔓的救命恩人。银蔓对他有好感不是很自然的?”
“你说谎!”
“我有没有说谎,你可以去问膳食门的厨师以及十三番的死神,问他们最近是不是经常看到蓝染队长和银蔓一起?”
银杏咬着嘴唇,一对细眉焦虑的绞到眉心,双手也死死拧着篮子,她开设相信落音的话了。
“蓝染他常常打着巡视的招牌在膳食门附近闲晃,他每次去看银蔓的时候可都是带礼物去的呢,有一次他忘记带礼物了,居然立刻当场拔了一把野花编成花环送给她。这点你可以去问银蔓,问她蓝染有没有送她花环? ”
什么!银杏的脸‘唰’得变白:完了,好像她认识银蔓这么久了,还从未送过东西给她。
“你知道,蓝染为什么对银蔓这么亲切吗?”见大鱼上钩了,落音还不动声色的继续引诱。
“我不知道,你说。”银杏咬牙切齿,不只声音,连目光里都充满了火药味。
“因为他想把她变成雏森桃第二,她的刀工很厉害,做部下不行但做棋子还是很不错的!可怜的银蔓啊,她太单纯了……被那个伪君子愣是骗得……唉,希望她不想小桃子那样被砍伤……”遗憾的叹气。
“混蛋!”银杏愤怒的挥舞起双手,险些把篮子里的糕点甩出去,她怒火腾腾:“那个混蛋的家伙,居然把魔爪伸向银蔓!不可原谅!”
气昏了头脑的银杏,已经化身为正义的骑士,她时刻准备好了,从大魔王手里解救小公主了!
望着在夕阳下逐渐远去的身影和延伸至远方的烟尘,落音不禁会心微笑。
好了,她总算可以放心了。
蓝染你不要怪我狠心,我只是不忍你在犯罪的道路上越滑越远……
五番办公室传出喷嚏声。
“咦。蓝染队长,你感冒了?”前来串门的银随口问道。
“不。只是突然间,我感到一股强烈的恶意。真奇怪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