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在雨中,一双美目醉醉的睁着,嬉笑着看着展昭,又将手中酒喝上一口,呵呵笑道:“你才知道啊,才知道我是不要脸的女人?展昭,你可知什么样的女人是人尽可夫,我这样的女人就是!我还剩下什么,就剩下男人了,你说,我不玩男人,玩什么?你是展大侠,快,快离我这样的女人远一点。”
展昭痛心的睁圆眼睛,将她手中酒壶夺下,奋力将地上一摔,斥道:“你出身青楼,又掉入污泥之中,原是自己不能选择,可怜可叹,可是你却自甘下贱,自甘堕落,将你拉出一百次,你还要陷入这烂泥塘中,你这般自轻自贱,又有谁能帮得了你?”
林碧薇极力站起来,指着他道:“你少来摆出正人君子的面目来教训我!我不吃这一套!”她又冷笑道:“你要将我拉出烂泥塘?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意话?你对我这样的女人,还是提防的吧?即使我救过你的命,你依然没当我是好人。听了你几个兄弟的话,你便说我拿出假图骗他们。展昭,你也从没把我当做人,你还是把我当做□□,当作棋子!我是一枚棋子,襄阳王要利用我,你也要利用我!”
展昭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大雨浇在她身上,她又哭又骂,平日里的高傲,偏执,此时全部卸去,只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值得同情的女人。展昭深深叹口气,缓缓道:“林碧薇,展昭从没看不起你,也从没把你当做棋子。一切,都是你的心在作怪。你要别人把你当人看,你首先得自己像个人。”
你首先得自己像个人。林碧薇听到这句话,怔了一怔,她以前活得不像个人吗?那纸醉金迷,那销金窟,那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堆积的世界,那些贪婪的,色迷迷的目光……,她只是玩偶,只是泄欲的工具,只是行尸走肉。这么多年,把她当人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展昭和孙烈。
“王妃,孙烈相信你良知未泯,相信你能有天下做一点事。”那是温和睿智的目光,是彬彬有礼的话语,相信她,还能做点事,还能做点好事。在孙烈以前,从没有人对她这么说过,所以她甘冒风险,为孙大人道出冲霄楼的秘密,搜集襄阳王府的情报。
长烟散初碧,皎月澄轻素。那是孙烈写给她的诗句。孙大人,始终待她尊重,相信她是好女子,相信她有一颗明月般美好的心。在孙大人面前,她有何理由不做好女子呢?
而从未被她美色打动的展昭,酒醉之后悉心照顾她却始终持以君子之礼的展昭,心中怀有对未婚妻真挚深情的展昭,更使她知道世上有一种男子,朗如明月,直如青松,美好如修竹,又温润似白玉,她敬重这样的男子,也希望他能够看得起自己。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对她尤为敏感。
“展大人,”她的酒好像清醒了很多,现在的她,带着忧伤和迷惘:“我,我还能做人吗?”
“当然能,林姑娘,展某始终当你是个好人。”展昭的眸中,是淡淡的温暖,唇边,亦有鼓励的笑容,将伞递与她,沉声道:“珍重。”说着,大踏步的在雨中,转身离去。
望着那清瘦的挺拔的背影,林碧薇心中流过一抹温馨,她轻声的自言自语道:“他唤我林姑娘,我,我好喜欢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