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整发鬓,特意将鬓边一朵绢制牡丹花再拨拨正,然后袅袅婷婷走出去。却见展昭已经带着王朝马汉和数十位衙役走进来。只见绛袍飒飒,面沉如水,昔日和蔼的一双星眸此刻闪烁着犀利的寒星的光芒,凛冽的气场将金镶玉的笑颜给逼了回去,这是她从未看见的展昭的另一面——肃然,刚正,甚至带着三分霸气,金镶玉不由在心里打了个哆嗦。
“展大人,您这是……。”金镶玉陪着笑脸不安的问道。
“接开封府包大人命令,着三品带刀护卫展昭往绮玉轩搜捕嫌犯。金镶玉,这是搜捕令。”展昭将手中文书展于她看。
金镶玉气急败坏道:“现在是做生意的时候,展大人,您不是来搅局的吗?我们绮玉轩哪里来的嫌犯吗?你们开封府没本事,抓不到人,就老是来找我们的刺儿。我们可是守法良民……!”
展昭的薄唇微微上弯,不易察觉的淡淡一笑,随后做了个手势,道:“搜!”
搜字一落,王朝马汉和衙役就急如星火的沿着楼梯而上,不一会儿,就听见房间里传来阵阵惊叫,寻欢作乐的男女,匆匆穿着衣衫被赶到了院中,有的慌忙之间甚至穿错了衣服,男子穿着女子的绣衫,女人却穿了男人的靴子,满脸惊慌的被赶到楼下院中。骂骂咧咧的有,狼狈不堪的有,但是到了楼下,看到了肃立在院中的展昭,都不敢作声了。
云丹,也到了院中,但她已经是沉静而立,目光偶然和展昭相对。展昭负手而立,薄唇微抿,探究而冷静的看着她,她能敏锐的感受到那目光后的锋锐,轻轻的打了个寒噤,微微扭过了脸,将目光投向院中盛开的木芙蓉。在沈晗被诬陷一案中,展昭对她始终克制隐忍,但她现在了解了,其实展昭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绮玉轩大大小小的房间都搜遍了,连厨房,茅厕都搜了,当然杳无疑犯的踪影。连同绮玉轩姑娘在此,大约有两百来个人挤在院中厅中,闹哄哄的不成样子。客人们给开封府的衙役从被窝中拎出来,穿得单薄,冷得瑟瑟,抱着双臂,又不敢骂开封府,只是对着金镶玉撒气。金镶玉是焦头烂额,今晚的生意看来是全泡汤了,事后怎么收场,还是个大问题。但是展昭在这儿,这个场是无论如何不可收的。
她擦了一把汗,堆起个平生最谄媚的笑脸,道:“展大人,您看,我这儿哪有什么嫌犯嘛?您连柴房都没放过,该满意了吧?您该下命令,停止搜捕了吧?”
展昭没有看她,目光清冷,向着王朝道:“也好,王朝,你派几个兄弟留在这儿,绮玉轩来往客人都得好好检查,若不留心放过嫌犯,必将重惩!”
“是!”王朝恭敬应道。
这可是把金镶玉给急死了,开封府的衙役在这儿守着门,绮玉轩怎么做生意,可不是生生要吃西北风吗?她跺着脚道:“展爷,哟,我的好展爷,您这不是不给我们绮玉轩留路吗?不是要把我们百十口人生生逼死吗?展爷,您是展大人,又是展大侠,可是有名的侠义人,做的都是济危扶困的好事,我们虽然做的是这生意,可是也敬仰您啊。展爷啊,您可不能把我们的路给断了啊。”
展昭隐隐一笑,朝向她看去,缓缓道:“展某从不断人之路,金镶玉,分明是天堂有路你不走。”
金镶玉狠狠打了记自己耳光,带着恼怒和自嘲道:“展爷,您厉害!您不是就想知道那画儿上是谁吗?”
答案已在接近,但展昭只是抱臂而立,目光依旧淡淡的看着她,一点都不急躁,似带着几分微微的嘲讽。这下子急的可是金镶玉,她颓丧的苦笑道:“那画儿上面画的是阿丑,她是大半年前来到这里的,做些粗活,可是几天前她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展爷,这回我说的可是真的,可不敢说半点谎言了。”
展昭微微一笑,道:“你带我去阿丑的房间搜一搜。谁和阿丑接触得多,你将她带来,展某问上一问。”
“阿丑除做粗活外,还伺候云丹。”金镶玉看了云丹一眼,道:“她睡在云丹房中,展大人,您有什么就问她吧。”
展昭的目光又和云丹接触了,展昭向云丹微微一颌首,那目光是云淡风轻的,云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又坠入了深谷。有些东西,逃不掉了,她知道,展昭在顺着这条线走下去,他终会掌握一切的。她看到木芙蓉在秋夜燃烧,那艳色如地狱的火焰,也分明看到嫣然在木芙蓉中灿烂的笑,那笑容,真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