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是知道的。”沈晗断然道:“他要是不知道,不会把这么多出生入死的事都交给你。他了解大哥既为官,又为侠,所以才能如此舍生忘死赤胆忠心。官家,他是会用人的。”
她复又道:“即使官家忘了,大哥也从没忘记自己出身江湖。江湖,是大哥深藏在心中最美的天地,那里有白五哥,有盛大哥,有尉迟大哥,还有,孟师父。”
妻子的冰雪聪明令他深感安慰,他的眸中,闪动着柔情而明亮的光泽:“知我者,晗晗也。”
“这一次,大哥预备重出江湖吗?”她执着展昭的手,柔声问道。
“是,如果官家不允,大哥准备辞去一切官职,孤身破案,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为慧姐和武林人士的在天之灵报仇。”他注视着妻子:“晗晗,布衣蔬食的日子,你可过得惯?”
“晗晗本是山里的丫头,天生天养,从不是金尊玉贵的小姐,怎会过不惯?功名富贵,于我们是羁绊,不要最好。大哥以布衣之身守护大人,也少了许多累赘。那官职,大哥何尝有一丝放在心头?更何况,法之一字,本为天下人所设,慧姐冤魂未散,大哥怎能心安?”
夜静无声,烛光映照着妻子秀丽的脸颊,一双剪水明眸,仿佛星子闪烁。展昭想到小慧所言,慕容霜也许涉险其中,不由心里又重了几分。她与沈晗情同母女,如果万一有点什么,沈晗可能经受?与邕州瘟疫一战,她目不交睫劳神费心,回来后大病一场,每逢秋深便有轻咳,此刻又听她捂住嘴唇轻咳几声,关切道:“秋深了,怎么不多加件衣裳?”
“白天倒不觉得凉。”她笑道:“下午都在准备你回来吃的菜,忙忙碌碌的,偏翼儿非得跟我到厨房,在边上捣乱,你没看见他把瓜菜洒一地来着。”
他双眉一轩,道:“不打他?”
沈晗笑道:“等你回来打。只是,你可舍得?”
他煦然一笑:“这臭小子!”
“孩子两岁了,正是好动的时候,还不知道对和错,要是打他,倒是把他的胆儿给打没了。将来长大了,畏畏缩缩的,可不像你展昭的儿子。”
夜已深,酒已凉,灯火昏黄,妻子在他怀中,轻轻的说着家常,终究将他萧索的心绪,驱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