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敲门,一边骂骂咧咧道:“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头,你以为躲着我就完事了?想得美!”
“快开门啊,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去你工作的地方闹,我去你妈的医院闹,我让你们娘俩都不好过!”
踩着最后一个尾音,大门从里头被打开了。
刺眼的白炽灯光芒从屋内夺门而出,白瑛的脸完整地暴露在路知寻的眼里。
她穿着睡衣,脸上粉黛未施,眼眶却带着些微微的粉色。
醉汉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语气变得更加嚣张起来:“知道怕了?知道怕了就好,都是一家人,干嘛像躲鬼一样躲着我?”
说完,他似乎想进屋,却被白瑛伸手拦住,他一个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有你这样的女儿吗?亲爹进去坐坐都不行?”
白瑛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地似乎不带一丝感情:“我要睡觉了,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
“没事?什么没事!”听到白瑛的“逐客令”后,醉汉的音量加重了几分,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我听说你最近自己开店挣了不少钱,怎么样?给点用用?”
刚被拒绝却死性不改,他仍一心想要进屋,而白瑛而用手死死地护住门框,阻挡着对方的侵入。
一来一去,醉汉有些被惹怒了,干脆直接把酒瓶摔在了地上。
一声刺耳的响声传来,啤酒顺着阶梯滑了下来,因猛烈冲击而上扬的玻璃碎片差点划伤白瑛的皮肤。
醉汉一把抓住白瑛的手,恶狠狠地朝她呲着牙:“你这个白眼狼,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问你要点钱怎么了?”
白瑛再也忍不住崩溃的情绪,泪水如决堤般喷涌而出,“妈妈生病了需要很多钱,我没钱给你。”
她紧紧咬着下唇,原本就因哭泣而干燥的嘴唇几乎要渗出血来。
醉汉将手上的动作又加重了几分,白瑛因吃痛忍不住发出了“嘶”的喊声。
“那个臭婆娘死了算了!这病又治不好,何必浪费钱!”
听到对方终于侮辱自己的母亲,白瑛再也无法容忍,便用力挣扎起来。
“十万,就十万,好不好?”醉汉几乎要将脸凑到白瑛的鼻尖,虽然说着恳求的话,但语气中尽是威胁:“你给我十万,我就不会去找你和你妈的麻烦。”
白瑛冷笑了几声:“我妈跟你已经离婚了,你没资格出现在我们面前。”
醉汉放开了紧握着白瑛的手,扬天大笑了两声,随后扬起手,给了白瑛一记重重的耳光。
事情发生到这里,路知寻再也无法视若无睹,他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侧身挡在了白瑛身前。
醉汉看着这突然钻出来的手,活动了一下手腕,说:“你又是什么东西?”
路知寻感觉到白瑛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背上,还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似乎是在恳求他不要惹事。
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挨打,便抬起头说道:“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醉汉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七倒八歪。
“行啊白瑛,牛逼啊,挺有本事,居然还有男人为你撑腰。”他走上前,一把扯过路知寻的衣领,说:“这么爱逞英雄,要不这钱你替她给了?”
路知寻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出:“我可以给你,就看你有没有命花。”
说罢,他便推开醉汉擒住自己衣领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拳头落在对方的左脸。
看着倒在地上的醉汉,白瑛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冲上前拉住路知寻的手,不停地劝他:“你先回去好不好,求你了。”
路知寻轻轻拂下白瑛的手,“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
此时醉汉已经挣扎着起身,他摸了摸有些发麻的左脸,瞬间被点燃了斗志。
“小小年纪,力气倒挺大。”
醉汉朝着路知寻冲过来,把他硬生生地拽到了自己对面,接着就是当胸一脚,路知寻没有站稳,顺着阶梯便倒了下去。
他听到白瑛喊着他的名字,也看到她撇开父亲朝自己这边跑过来的身影。
下一秒,他的背被重重地摔在墙上,脑袋沉得似乎要掉下来。
白瑛蹲在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努力帮他坐起来,“怎么样,还好吗?”
没过多久,路知寻便恢复了意识,他看到醉汉此时也下了楼梯,正在朝着自己前进。
俗话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退缩的理由。
他站了起来,右手一抬,朝醉汉削了过去。
不管是路知寻,还是醉汉,他们俩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两个人只是凭借着本能挥动着双手,下一秒就倒在地上扭作一团。
任白瑛怎么呼喊,两个人都没有停手的打算,过于喧嚣的动静引得邻居们纷纷打开门来围观。
也不知是谁报了警,不到五分钟,两个警察就围了上来,硬生生地将路知寻和醉汉分离开来。
看到警察的身影后,白瑛也松了一口气,她跑到路知寻身边,捧起他的脸仔仔细细地检查着,生怕有什么她未曾注意到的伤口。
路知寻握住白瑛的手,笑得像个得到了小红花的学生。
他摸了摸白瑛的头,安抚道:“我没事。”
在短暂的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白瑛的情绪在刹那间崩溃,她双手揽上路知寻的脖子,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路知寻的双手悬在半空不知该下落在何处,此时白瑛的泪水已经将他的衣服浸湿,但他却有种从未有过的欣慰。
有一股暖流,沿着他的心底,缓缓地涌动着。
他抚上她单薄的后背,轻轻拍打着。
“不哭了,我不是在这吗?”
路知寻将下巴搭在白瑛的头顶,说话时带出的呼吸声萦绕在白瑛耳畔。
窗外的月光倾泻而下,照在相拥的男女身上。
明明是一个不安的夜晚,白瑛的内心却久违地感受到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