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生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曾远霖没再说话，脸有点冷。
都快到校门口了，车没有停的迹象。
念生以为他忘了，提醒：“曾老师，我要下车了。”
他没有停车，也没有侧头看她：“念生，从明天开始，你可以不用叫我老师，我辞职了。”
“啊。”念生应了一声，不知道需不需要说恭喜。
“以后我可以送你回宿舍，你不用担心会影响到我。”他说的自然。
以后？
念生琢磨着这个词，她亲近过的人几乎都离开了她，她不知道她和谁会有以后。
又是一个周日下午，念生在做家教时，收到曾远霖的短信。
『念生，我离职，今晚七点请大家吃饭，你也一起过来吧。地址：跃恩酒店203牡丹房』
地址是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念生的第一反应是他叫的都是班上的同学。
而且做完家教五点半，回学校的路上也能经过那家酒店。
所以她很官方的回复了一句。
『好的，收到。』
她是六点五十分到的酒店门口，却见曾远霖穿着西装站在入口旁，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还燃着猩红的光。
念生愣住，准备走近时，他抬眼，也瞥到了她，他慢条斯理地走向一旁的垃圾桶，摁灭了烟。
“进去吧。”他说。
“嗯。”
念生一路跟在曾远霖的后侧，半米的距离。
“又去做家教了吗？”他回头问。
“是啊。”
走进包厢，念生有片刻呆愣，里头七个人，五男两女，年纪都和曾远霖相仿，无一个是她同班同学。
她只认出了之前打暑期工的老板韩瑞平。
“念生也来啦！”坐在沙发上的韩瑞平向她打招呼。
“老板好！”
“还叫我老板呀！那你现在叫远霖什么？还是老师吗？”韩瑞平语带调侃。
其他人听到他话里的内容，齐刷刷望向她。
“念生，这些都是我以前的大学同学。也是你的师兄师姐。”曾远霖的这句话，确实缓和了她尴尬的情绪。
她颔首微笑，还是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因为她的身份好像不太适合参加这个聚餐，她只是他的学生，一个关系普通的学生而已。
“师妹叫什么名字啊？长得很漂亮啊。”坐在韩瑞平旁边的一个短头发女生打趣道，并对曾远霖使了一个眼色。
“许念生。”她淡淡答道。
幸好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了，大家一一落座，才从她身上转移了话题。
吃饭期间他们聊起以前学生时代的事情，会有他们默契的笑点。她听不太懂，低头专心吃自己的饭。
每一道菜上来，曾远霖都会给她和他另一侧的师姐夹菜。她前两次说了自己来，他没理会，她后面也只能说谢谢。
“耶，怎么我们小师妹没有酒杯啊？来来来，也给小师妹一个酒杯，敬一下你以前的老师以及现在的师兄呗。”坐她旁边的一个微胖的师兄，别人叫他肥荣，不知道怎么就盯上了她。
“对不起，师兄，我不喝酒的。”她想起了酒精过敏的时雨，突然温和的笑了，声音软柔清婉，“我对酒精过敏。”
“远霖，小师妹是你带过来的，那你帮她喝呗。”肥荣继续说道。
“按你们的意思，我敬我自己啊？”曾远霖声音低醇，笑了。
“那我们也不介意的。”其他人附和道。
这餐饭吃的还挺久的，散场时，他们的脸上都染上了几分醉意。
送走其他人，曾远霖跟念生说：“念生，我跟你一块回去，我暂时还住在教师公寓。”
“哦。”
“你生气了吗？我把你叫过来。”他问。
她低头看路，绕过井盖。
很大声地说：“没有啊。老师你喝醉了。”
“不是说了，不要叫我老师。”曾远霖脸上有一丝不愉快。
“对不起，我忘了。”她乐呵呵说道，假装没心没肺。
经过湖畔，柳树摇曳，地上的影子也在晃动。
“念生，我真的醉了，陪我在这坐一会吧。”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微微透着一抹陀红。
算了，看在他帮过她的份上，陪他坐一会。
明天开始不理他。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当然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微风拂来，吹走了他身上的酒气。
“念生，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他问。
“有。”
曾远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回答，转头看她，而她望着湖面，是落寞的姿态。
他就这样看着她，问：“是之前叫你姐姐那个女生口中的男生吗？叫什么来着，时雨？”
“嗯。”她其实没有仔细听曾远霖说话，时雨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给她了。
“听起来，你们认识很久了吧，没有在一起过吗？”曾远霖试探性问道。
“没有。”她答的冷漠。
“他不知道你喜欢他吗？”
“我没有告诉他。”
“可以跟我说说你和他之间的故事吗？”
月牙从树梢爬上了夜空，一会变得好圆好圆，一会又遮上了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