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身子一沉,我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把我猛地从床上拽了下去。
一直一直往下拽,甚至拽进了地板。
那瞬间全身剧痛,刀割似的,仿佛每一块地板在往我身体里扎,痛得我一下子背过了气去。
不知道就此晕厥了有多久,再次睁开眼时,天亮了。
我发觉自己躺在医院里,我妈坐在我边上哭,我爸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他们说我昨晚高烧抽搐,半夜里被我爸发现时已经烧到四十一度,送到医院差点救不回来。
我沉默了阵,问我妈是不是她昨天夜里回来过。她愣了愣,说,她是接到我爸电话后直接从厂里赶到医院来的。
然后问我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我说昨晚好像梦见她了。
她一听又哭了,然后说她不打算再上夜班了。
我没再继续说什么。
如果昨天夜里她没有回家,那到我房间来的女人是谁?
她看起来跟我妈长得一模一样,除了脸看不清楚。
我摸了摸我妈的手,粗糙又暖和。
昨天那个女人确实不是她。
那是谁?
我不知道,也不敢说,只当是个噩梦。
那之后,大约过了半个来月,我再次见到了那只离开很久了的跛脚黄皮子。
它大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如果不是跛脚上的伤疤一点没变,我几乎没有认出它来。
它死在我房间窗户外那块水泥板的夹缝下,所以死了好些天,一直没被我们发现。
我爸一边把它从水泥板下挖出来,一边可惜地感叹:既然要回来,回来就是了,何必偷偷摸摸的,把小命给弄没了。
是啊,既然回来了,就从门外蹦蹦跳跳进来就好,大家都宠它想它,为什么要偷偷钻在这样危险的夹缝里呢?
整具尸体被挖出来时,有什么东西从黄皮子身上掉到了地上,我爸没留意,我却注意到了。
那是一只很小也很旧的玻璃瓶。
瓶子里有一些干枯的褐色液体,还有一簇干枯发黄的头发。
瓶身裂了,裂开的碎片扎破了黄皮子的肚子。
肠子流在瓶子上,跟瓶子黏在一起,那些干枯的头发被黄皮子牢牢勾在它爪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