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换成唱什么了?”
“换成《风声鹤唳》了,客官您看如何?”
曹樾行想了想只能作罢,他重新坐下摆摆手道,“那还不算太亏,《风声鹤唳》虽然不比《倾城记》,但也算是好戏了,行了你下去吧”
莫邪四人在窗边一字排开,翁长宁在最左侧,然后是曹樾行,然后是凌沨,最右侧是莫邪。
她透过雅座的巨大窗框看向下方的戏台,幕布此刻还未拉开,《风声鹤唳》也还在准备着。
莫邪喝了口茶,余光一瞥突然发现角落里方才那个来说换戏的小二在神色慌张地东张西望,确定周围没人看他之后便蹑手蹑脚地绕着进了戏台的后方。
莫邪眯了眯眼,她放下茶杯向凌沨和曹樾行道,“阿沨,曹少侠,茶水喝多了,这戏还没开始,我去去就回”
凌沨不放心道,“小姐,我跟你一起去吧,小姐放心我就守在外面”
莫邪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我又不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等我回来就好”
起身离开雅座的时候,莫邪看到翁长宁正好扭头向她看来。
对上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莫邪笑了笑,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的,翁长宁居然似是回应般的也点了点头。
莫邪走后,曹樾行一脸疑惑地问凌沨,“阿沨兄弟,任姑娘说自己不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凌沨闻言一个没忍住差点喷了,“咳咳咳,是吧,是吧”
翁长宁向这边看了一眼,曹樾行看不出来,却并不代表他看不出来。
这二人尤其是那位任姑娘,一定是个练家子,且武功可能还不在他之下。
因为不管是她端杯的姿势还是她那明显比手背要粗糙的手心,都彰显出此人必定是长时间习武之人。
翁长宁看着楼下莫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最重要的一点,虽然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随和友善,但不知为何他却隐隐从她身上感觉到了肃穆的气场和凛冽的杀气。
翁长宁本身就已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身上自是少不了杀伐之气,但他从莫邪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杀气却与他自己截然不同。
就好像是涓涓细流对上了澎湃江河,他竟然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来,这让翁长宁很不舒服,也十分忌惮。
但因为目前为止他还未从莫邪二人身上发现有一丝对他们的敌意,曹樾行又玩得高兴,他才一直默不作声没有表示。
莫邪绕开二楼的视线之后就悄悄溜去了后台,她身形轻盈地翻上了后台的房梁,隐藏在黑暗之中慢慢靠近那边的人。
“快点快点,都穿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好了我好了”
“快快,先上先上,客人都等好久了”
“阿力啊,你也快点啊,第二幕很快就到了”
“知道了领班,我马上就好”
那领班带着第一幕的角儿离开之后,后台的杂物间里就只有那个被称作“阿力”的人和方才那个小二了。
那两人还未说话,门口就又进来一个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那小二见了他立马十分谄媚,阿力也向他行了一礼。
莫邪认得出来,那是一种江湖上的礼数。
黑衣男子开口了,“怎么样,是不是他?”
小二立即道,“是,是,大人,小的去确认过了,就是翁长宁”
“除了翁长宁那个雅座还有谁?”
“还有曹家的曹樾行,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寻常官家打扮,都面生,小的不认识,看样子是曹樾行的朋友”
那个“大人”又看向阿力,“你呢,准备得怎么样?”
阿力低声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很好”
“只是大人,除了翁长宁之外还有三个人,您看?”
那“大人”思考了几秒,“曹樾行武功不高,他要是碍事就把他也杀了,另外两个人看样子应该就是普通的世家小姐和小厮,不用管他们”
“是,大人”
“若你一击不成,周围还有我阙阁的二十个兄弟做接应,这次务必拿下翁长宁的狗命,我也好向阁主交单。不然,我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大人”
说完,那个“大人”就冷笑着出了门,“翁长宁,我就不信我阙阁出动二十多人还杀不了你一个”
莫邪在房梁上摸摸鼻子,好像情况有变呢,不是你二十多个杀他一个,而是要打三个半了呢。
莫邪回去之后戏已经开始唱了,她落座之前又看了一眼翁长宁,后者恰好也正看向她。
短短几秒,两人对视之间,莫邪也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不过她感觉翁长宁这个人没那么简单,以他的脑子应该是看懂了她刚刚的眼神。
台上的戏正在咿咿呀呀地唱着,莫邪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最左侧的翁长宁右手又略显僵硬地搭在了他的剑上。
回想起之前她在后台听到的谈话,莫邪咳了一声,“曹少侠,我这个位置看戏极佳,要不我们换换?”
“啊?”曹樾行正看得起兴,“真的吗?”
莫邪点点头,“真的”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翁长宁也突然开口,“樾行,你与任姑娘换一下也好”
曹樾行见翁长宁都开口了,也就不再说什么,起身跟莫邪换了个位置。
重新落座,莫邪与翁长宁对视一眼,双方均已心知肚明。
随着台上的戏声减弱,幕布的第二层开始从中间向两边移动,莫邪面无表情地看着第二层幕布被缓缓拉开,之前她在后台见到的那个阿力此刻已经穿戴好戏服从幕后走了出来。
莫邪的手在茶桌上一下一下地点着,翁长宁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桌子下的右手已经握紧了长剑。
阿力在台上卖力地唱着,除了二楼这方雅座里的两人,其他所有的看客都不曾知晓这小小的戏院里马上将上演怎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突然!
台上的阿力一转身,右手蓦地朝着二楼翁长宁的方向一指,其他人看不到,而莫邪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从那宽大的戏服衣袖里已经掷出了一根夺命的银针,直冲翁长宁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