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裳走到外间,小慧送了水上来,让她净手。
她在刚刚被皇帝摸过的地方用力搓了搓,那种恶心感却始终法退去。叶冰裳还没想好后面让谁登基,也没想好若是让萧凛登基又该怎么控制他,所以皇帝还不能死。
叶冰裳站在庭院里思索着澹台烬接下来会做什么,徐玉便来回话:“娘娘,宣王殿下求见陛下。”
皇帝磕了药正迷糊着呢,叶冰裳道:“跟宣王说,皇上睡下了,若是要见本宫,倒可以进来。”
徐玉得了话下去了,不久萧凛便上来了。
“母后万福。”萧凛行礼。
叶冰裳请他起来:“宣王不必多礼,可是有急事?”
萧凛回道:“儿臣发现澹台烬带了大批的道士和人祭前往漠河,便带着人去探查了一番。”
“原来是那漠河底下有一上古蛟龙,他的身下还有一辟邪之物。澹台烬必定是要想唤醒蛟龙,让它为他所用。”
叶冰裳虽没修过道,但她有护心鳞,她知道能让澹台烬想要唤醒、能让萧凛称为“上古蛟龙”的妖兽必定十分厉害。
“我们不妨与澹台烬斗斗法。”叶冰裳面色凝重,“请逍遥宗的仙长前去,若是法赶在澹台烬前面收了蛟龙……”
“就将它斩了。”
萧凛惊讶:“……冰裳。”那可是上古蛟龙,怎么能斩了它?
叶冰裳蹙眉,萧凛为何又如此优柔寡断?
不行,此事她必须去,若是让萧凛独断,恐怕又要生些事端。
叶冰裳露出温柔的笑容,道:“那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有办法,又何必斩了它。只是辟邪之物我们急需,为了此物也该速去才是。”
萧凛恍惚地点点头,然后,在听到叶冰裳说自己也要去的时候,他又大惊失色。
“不可!那里危险,你怎么能去?”
叶冰裳心想,若不是萧凛总是如此行事,她又何必要去。
但她还是笑了笑,轻声说道:“陛下有一宝物,能够探查那辟邪之物所在之地,还能压制住妖物,若是我去,便能将那宝物借来了。”
萧凛不知道自己父皇还有这东西,但见叶冰裳说得十分笃定,知道对方不会瞎说,便信了。
这一天夜里,叶冰裳更换一身素色的衣裙,又带上了面纱,跟随萧凛等人去往漠河。河岸的另一边,澹台烬已经摆了开河面的祭阵,而黎苏苏也早就混入了祭祀的队伍中。
叶冰裳一行人到漠河边上的时候,黎苏苏正在澹台烬的祭祀队伍里捣乱。她想给澹台烬喂药未果,又攻击起了想要唤醒蛟龙的招魂幡。
澹台烬的人祭里只剩黎苏苏和一个叫燕婉的姑娘,黎苏苏不想燕婉掉下去,因为若燕婉再出事,怨气会越来越壮大。于是她拉了燕婉一把,却被燕婉反水。但燕婉不会武,黎苏苏轻易地打落了她手中匕首。
见此情景,庞宜之扔出虞卿给的金线将黎苏苏和燕婉救下。
黎苏苏站稳,打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庞大人?”
竟然是庞宜之。
庞宜之瞪她一眼,哼了一声,
庞宜之身后,还站着一个天青色锦袍的人。赫然是萧凛。
萧凛身边,虞卿看着飞过来的燕婉,一脚踹开。燕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痛得脸色扭曲。
虞卿笑道:“哟哟哟,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姑娘你太过恩将仇报,在下怕帮了你,被姑娘捅一刀子。在下一介文弱书生,可撑不住姑娘的一刀。”
燕婉听见这话,顿时面红耳赤,脸色红了又白,知道这群人看见了自己刚刚做的事。
黎苏苏噗嗤一笑。
叶冰裳站在萧凛身后,冷冷地看了虞卿一眼,虞卿是仙门中人又如何,气量太小。
这个女子没有武艺,她想要伤害叶夕雾当是一时想岔了。虞卿这种道士本应救贫扶弱,不喜欢这个女子的行事,不理她便是。非要踢她一脚,不像是嫉恶如仇,倒像是为叶夕雾出气。
叶冰裳蹙眉看向对岸,面色有些发白,不知那头死了多少人。
她反复在心底念着,死的都是周国人,与她夏后何干,但这场面实在是血腥冲天、令人作呕,叶冰裳总有些不安。
澹台烬手段原来如此暴烈,不输其兄。现在看来他的本事也不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利用的质子了,自己还是尽量避免与他直接对上。
萧凛这时看向黎苏苏,道:“你没事吧?”
黎苏苏摇摇头。
她已经跟大师兄说清楚了,结春蚕的事是她了,她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结春蚕,还好大师兄也没怪她。
澹台烬看到萧凛身后露出了一点月白色的衣裙,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们可是找死的?”澹台烬对萧凛道。
萧凛从容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说完,他转身低声了叶冰裳一声。
叶冰裳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一时间,河两岸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黎苏苏扯掉自己身上的金线,看着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问勾玉:“那是谁?”
“叶冰裳。”勾玉道。
黎苏苏不解:“原主这个大姐姐不是入宫当妃子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勾玉道:“勾玉也不知道。”
他们才从荒渊出来,只知道夏国和周国两国皇帝都御驾亲征、到了漠河。
叶冰裳带着面纱,没心思跟他们打招呼。她直接取出泛着青光护心鳞,护心鳞在她手中闪烁了一阵后,她对萧凛道:“王爷,东西在蛟怀里那个蚌中。”
萧凛点头,也露出一丝微笑。
澹台烬眸色晦暗不明,他看了一眼蛟怀中的蚌壳。比起庞大的蛟身,那个蚌实在太不起眼了,渺小、平凡到有点可怜。然而里面的东西能让萧凛闻声而至,那它必定不同凡响。
黎苏苏左右看看,问庞宜之:“宣王这次是来找什么的?”
庞宜之看她一眼,爱搭不理地哼一声。
黎苏苏知道这位暗恋叶冰裳的大人不喜自己,也不再去打扰他。
反倒是庞宜之见她要走开,嘴巴不受控制地说:“里面有克制妖物的舍利子。”
黎苏苏惊讶地看着他。
庞宜之别开头:“反正那东西,能对付澹台烬的虎妖。”
澹台烬和萧凛,双方不谋而合来到漠河中,一个想要妖蛟,一个想要舍利。
场面一时间非常紧绷。
见黎苏苏看着自己,庞宜之嘴角上翘。他又看了看蒙着面纱的叶冰裳,因为担心她的安全,到底没把叶冰裳的真实身份告诉黎苏苏。
另一边,澹台烬命令死士自刎,准备强行唤醒蛟龙,叶冰裳不得不抛出护心鳞。
护心鳞青光大作,沉睡的蛟龙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突然,黎苏苏和澹台烬接连进入,叶冰裳在这时候发现自己法控制护心鳞了。
季师叔此时将蛟龙记忆一事告知了众人,叶冰裳想起里面的叶夕雾,毫不犹豫决定进去。
“冰裳……”萧凛十分担忧。
叶冰裳懒得跟他们解释:“本宫进去了。”说完,便步入那阵青光之中。
萧凛奈只好跟上,最后便是庞宜之偷偷溜了进去。
季师叔见着了,道:“这个庞宜之又是什么毛病,进去捣什么乱?”
虞卿挑眉:“许是心上人进去了,怕她出事吧。”
季师叔气得揪自己小胡子:“一群不要命的家伙!”
蛟之过往,又叫般若浮生!他们以为那地方这么好进吗,当心一个个出来忘记现世,变成痴呆!
叶冰裳睁开眼睛,从瑶池之上的玉床上醒来。
她记得此前对战魔神,为重伤的冥夜挡下一击后,她也受了重伤。后来,她带着冥夜躲藏到漠河。一个漠河的蚌妖救了他们,又出去引开了魔兵。她想起漠河里的定水印,便忍痛扶着冥夜走到了定水印所在之处。
谁知道定水印神芯自动进入了冥夜的身体,把她气得吐血,随后就晕了过去。
“天欢圣女!”
婢女察觉到她醒了,连忙过来扶她起来,“你终于醒了。”
天欢扶着自己的额头,道:“我睡了多久?”
婢女回道:“一百年了。”
“冥夜呢?又去战场了吗?”
天欢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冥夜,只看到了洗涤浊气的阵法。她知道那应该是冥夜留下的。
听到这话,婢女十分犹豫,她吞吞吐吐地说:“冥夜真君……”
天欢坐起身,道:“你只管说。”
“冥夜真君追杀蚌妖去了!”
什么?!
天欢还以为自己听了:“什么蚌妖?冥夜为何要去追杀蚌妖?”
“一百年前,冥夜真君和天欢神女受重伤,跌落漠河。圣女昏迷了一百年,今夜才醒,但是那一日漠河的定水印神芯进入了冥夜真君身体,治好了他。”婢女看了她一眼,忽然停了下来。
这些天欢都知道,她颔首。
婢女飞快地说:“漠河的老蚌王要上清仙域每十年借出舍利子,还挟恩报复,非要真君娶她女儿,否则不放就真君和圣女离开。”
“真君担心圣女伤势加重,不得不答应了他。”
天欢蹙眉,心中一阵嫉恨:“所以冥夜就娶了那蚌妖?!”
婢女连忙道:“就是接她来了上清而已!真君从来没有理会过她,也没让她住进战神宫殿。这一百年,真君都忙着为了圣女寻找灵髓和灵宝,就盼着圣女醒来呢!”
天欢面色稍霁,又问道:“追杀蚌妖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两个时辰前,那蚌妖去跟真君求舍利子,说漠河十年之期到了,需要舍利子平漠河水波。真君想着圣女快醒来了,可能会需要舍利子去除浊气,就让蚌妖十日之后再来。”婢女说着道:“但是那蚌妖居然施了法术,想要直接抢夺舍利子,并且还想……非礼真君。”
“什么?”天欢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婢女连忙说道:“圣女放心,真君没让那蚌妖得逞!”
“只是舍利子被蚌妖抢走了,真君过来给圣女布下了清除浊气的阵法,拿出三叉戟就追杀蚌妖去了,现在都没回来。”
婢女又想起明日的事情,苦恼道:“圣女,明日真君就该去对战魇魔了,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里,天欢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了。
她对婢女说道:“你先下去,我尽快清除了浊气就去找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