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玉带着岑觅璇和黎苏苏上前,她试了术法,发现她现在能定住巫轶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符玉问话。
她想起刚刚叶冰裳跟她说这个人身上的确有神力。
巫轶还没回答,殿内的凡人都叫嚷了起来。
“国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放了国师!”
“巫神,用巫术!”
“用咒控制他们!”
婢女和侍从眼神重新变得狂热,连之前被藏海定住身形、封住嘴的皇后都在瞪着自己的眼珠子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巫轶刚动了动嘴皮子,却被岑觅璇一道鞭子横在脖间。
“好好回话!”
岑觅璇知道,这个人除了时不时有神光护体,其实手缚鸡之力。但她还不明白这人的古怪,只能威逼他说实话。
巫轶勉力扯起嘴角笑了笑,道:“我是神!”
“没!国师是神!”
“国师是我们的神!!!”
“国师神通广大!”
在凡人的叫嚷声中,叶冰裳从公冶寂的身后走了出来。她对公冶寂道:“他在骗人。别人信他,他就有神力。”
公冶寂眉头皱起,微微讶异:“居然能以凡人之躯成为伪神。”说完,他带着叶冰裳走上前。
叶冰裳看了一眼那个沾着血丝和黄白粘液的人,又躲到了公冶寂身后。
公冶寂将叶冰裳所说之事告诉了符玉和黎苏苏。
黎苏苏看向巫轶,道:“居然敢假冒为神!你才是在渎神!”说完,她便向那些凡人说道:“你们都被他骗了!如果他是神,现在就不会被扒了皮、躺在这里!”
凡人逐渐开始怀疑。
鸱渊也笑道:“你还抢了女子的皮,那是谁的皮?”
巫轶不答,他狠狠地看向黎苏苏,道:“我施祸福!世人信我!他们不会信你的胡乱言语!”
符玉将黎苏苏护在身后,道:“是吗?”说完,便又对岑觅璇道:“师妹!抽她!”
“是!”
岑觅璇甩开鞭子便抽在巫轶的身上,他哀嚎了几声,身上的神光渐渐衰弱。
符玉回头一看,发现是因为那些凡人越来越怀疑巫轶、越来越不相信他,这样巫轶身上的伪神力便会消弱。
她肃声对那些人道:“若他是神,他为什么要扮作女巫?若他是神,为何被鞭打时与常人异!”
侍从和婢女们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他们伏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骂巫轶。
“巫轶骗了我们几十年!”
“他骗了皇上和皇后!”
此时,奄奄一息的巫轶忽然声嘶力竭地吼道:“是皇帝骗了你们!”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扒了自己亲姐的皮,扮作巫女!本来就是皇帝逼我的!”
岑觅璇带着疑惑停了鞭子,问道:“皇帝逼你?”
鸱渊别了别嘴角,他看向身边的魔修苌茗,道:“扒了亲姐的皮,这事我们妖魔都做不出来吧。”
苌茗笑了笑,抬眼打量着殿里剩下的妖魔和修真者,他低声嘱咐鸱渊:“仙界人多,等会儿见机行事。”鸱渊点点头。
巫轶又不说话了,岑觅璇便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子。
“我说、我说!”巫轶叫道。
三十五年前,巫轶跟随族人来到王都投靠亲姐。彼时亲姐巫祎为新帝倚重,却因为多次巫术反噬奄奄一息。
“陛下!祸福自有定数!再这样继续施巫术,姐姐会死!”巫轶跪在君王前,恳求道。
皇帝却笑着说:“你姐姐可是承诺过‘誓死效忠’。与其担心你姐姐会死,不如想想怎么保住你们全族的命。”
巫轶震惊:“陛下……”
“姐姐死后,皇帝用全族的命威胁我。最后我想出了扮神的法子,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将我当成神,由此产生的神力就能抵消巫术的反噬。”巫轶悲痛地闭上了眼睛,“世人皆知巫族女子更擅巫术,为了取信所有人,我亲手扒了姐姐的皮穿上。”他与巫祎是双胞胎,身形也很十分相似。
“但是我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皇帝立我为国师,一点巫术就会让百姓信我为真,我也获得比预计中更多的神力,不光抵消巫术的反噬,还有了神光。”
巫轶脸上出现了一种意味深长:“到最后,不光是皇帝,就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神了。”
说着,他又怒视符玉、黎苏苏和鸱渊,道:“世人愚昧!他们当我是神!我便是神!只要他们信奉我,我一样会降下福祉!与神又有何异!”
“强词夺理!”黎苏苏骂道:“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成不真!”
符玉也道:“你最后只会成为邪神,永远不可能成正神。”
“正又如何?邪又如何!”巫轶在他们之间打量一下,“我观你们这群修士也有不同,你们谁又是正?谁又是邪?”他又想起他最开始想要的家人子,对方身上有灵气、也有浓郁的神气。
“谁又能问我的罪?!”巫轶喊道。
闻言,符玉便将岑觅璇拉到了身边,警惕地看向鸱渊等妖魔。她知道巫轶在挑拨离间,担心鸱渊等人会因此下手。
公冶寂则是直接祭出焚天,护在所有修真者前,对着鸱渊等人。
鸱渊歪了歪脖子,道:“我们可没兴趣打。”他踢了巫轶一脚,“宝贝交出来,没时间跟你耗。”
巫轶见自己挑拨不成,只好将自己的法器都扔了出去。
“厌胜人偶?”鸱渊看了看,递给了苌茗,“给你了。”他俯身又捡了个一柄小箭,上面有诅咒之力,鸱渊觉得还不,便收进怀里。
“走了。”随后,他便拉这苌茗便离开了大殿。
其他一两个还活着的魔修捡了东西也跑了,修真者多,他们趁早溜比较好。
见状,公冶寂皱眉收回了焚天。
巫轶大多法器都是邪魔歪道,少有修士能看上的。其他的修士都没有兴趣,跟他们告别了,便离开大殿去其他地方。
黎苏苏看着这满是狼藉的大殿,忽然发现他们少了一人,问道:“藏海呢?”
几人正面面相觑,藏海便满身是血地跑了进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符玉看着他,问道:“怎么回事?”
“我趁乱捅了几个陷入咒语中的魔修,有一个被我捅醒了,追杀了我好久。”藏海掏出丹药给自己疗伤,“还好我捅得狠,他带着伤,没能重伤我,还让我跑掉了。”
说完,他又看到地上的人皮和巫轶:“这什么玩意!”岑觅璇又给他大概解释了一遍。
黎苏苏走近公冶寂和符玉,问:“我们要走吗?”还不知道怎么换境。
公冶寂点头:“走吧。”
他回过头去找神女,却发现神女已经走到了一旁。
叶冰裳解了皇后的定身术,又走到了那些缩成一团的凡人面前。她弹指释出点点灵气,光泽落在他们身上,让这些信仰崩塌又惊恐的凡人觉得心中安定、身体回暖,逐渐褪去了紧张和害怕。
“你是神仙吗?”有个小宫女小声地问道。
叶冰裳摇了摇头,道:“不是。”
宫女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很蠢?”就像刚刚巫轶说他们愚昧。
叶冰裳回答:“不会。不光是你们法分辨真神、假神,修者也很难分辨出来。再说,的是巫轶和皇帝,巫轶会巫术,皇帝为他保驾护航,你们不信也会信。是你们的真心被他们骗了,不是你们愚昧。”
宫女抿了抿唇,终于拥抱着另一个婢女哭了出来。她一哭,相互感染似的,其他所有人也都一起哭了出来。叶冰裳看着他们哭泣,没有再说话。
她的身后,几个人听到了这番对话,神色各异。
其中黎苏苏的心神最为震撼。当年她回到五百年前,遇到的那个稷泽……会不会也是假的?
她突然想了一件事,急切地问公冶寂:“大师兄!荒渊的封印是什么破的!”
公冶寂说了一个年份,黎苏苏惊恐地发现那是城楼事发的那一年。
荒渊封印不是如那时稷泽所说三年后必破,而是她引来天雷、澹台烬被叶冰裳杀死的那一年。
公冶寂见她神色有异,刚想问她怎么了,便感觉到一阵晕眩。
换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