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在想,或许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也终于要结束了,我并不会幻想那个橘子女孩会救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满身泥泞,从内到外彰显着肮脏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地睁开双眼,洁白的白炽灯光照进我浑浊的双眼,一瞬间有些恍惚,我是已经死去了吗?不过那强光直射眼睛的灼痛感却在告诉我,我还没有结束这荒诞而又悲惨的人生。
我侧过头不再看那灼热的灯光,看着空荡整洁的病房,雪白的墙壁,明亮的地板,连卫生间飘散出的消毒水味道,我都觉得与我格格不入。我伸出枯瘦的手,用力拔下胸膛上那些粘合的检测设备,努力的翻下床,脚底接触到冰冷的地板,没敢穿鞋就跑了出去。
一路上医生,护士,病人,家属,都在看着我这个顶着杂乱的头发,像是神经病一样的人像是逃命似地冲出医院,只是看着,还有避着。跑出医院的大门,我像是获得了解脱一样,轻松了很多。
夜幕已经降临在这座城市,霓虹灯与车灯交替地在我身上留下印记,晚风也并不温柔,肆意的掀开我的衣服,割伤我的肌肤。
我已经习惯了这与我关的城市,习惯了伤害我的晚风,习惯了只有我的夜晚。
我凭借着记忆走着,走了很久很久,久到霓虹灯失去的光芒,久到车灯不知踪影,久到真正只有我一个人,终于我看到了那熟悉的长椅。某种意义上,那是我的床,是我的家,是我唯一的归处。
熟悉地在长椅上躺下,蜷缩起身体,将上衣掖进裤子里,安静的躺着。可是啊,那深夜的风也很孤独,一遍遍的拍醒我,我只能把自己抱的更紧,向着风乞求,可是风又怎么会听得懂我的乞求。
一晚在我与风的不断求饶下,慢慢结束,只是结束的只有这一晚。
当阳光慢慢出现,我睁开了紧闭一晚的双眼,依旧浑浊,依旧暗淡光,我不知道自己今天又该如何活下去,只是想逃离,逃离人群,逃离城市,甚至逃离生存。
我也曾想过在一个平淡常的夜晚,一个人结束这样惨怛的人生,可是我这破旧不堪的身体告诉我它撑不了多久,我给不了它美好的感受,起码让它自己走完,这也算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吧。
和往常一样,我依旧撑起有些发僵的身体,低着头,在人们嫌弃的眼神和动作下羞愧的走着。
我也觉得自己可悲,已经这样了还保留着那一丝破碎不堪可有可的自尊。
我走过熟悉的路,低着头看着熟悉的砖头,没有注意,重重的撞到了前面的人,我狼狈地摔倒在地,本就肮脏的身体又沾满了尘土。
这让我感到害怕又诧异,那些属于这座城市的人对我像是对毒虫一样避之不及,怎么会有人出现在我走的路上。
我惶恐地抬起头,却看到熟悉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洁白圣洁,我连忙爬起身对着她连忙鞠躬声声道歉。
她没有说话,用那洁白的手拍了拍我满是尘土的肩膀,我这才敢真正的抬起头看向她。
我腐朽不堪的大脑没能力描述她的样子,我只知道天使也不过如此吧。她看着我,嘴唇微动,飘出几个字,意思应该是让我跟上她。
我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就这样跟着她,或许一所有的人不再害怕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