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将这份记忆埋在了深处,压盖上层层厚土,最后用一块又厚又重的青石板盖上。想到我要掀开那块石板,挖开层层厚土,将那份记忆取出来,剥丝抽茧,我有些崩溃。
我不愿意在回忆起院长看着我说,“我们只能放弃你”时的奈,不愿意回忆起第一次处可去时的迷茫,不愿意回忆起那伴着我一夜夜的病痛和黑暗,我害怕,我恐惧,我宁愿这样麻木的生活,死在未知的时间,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我颤抖着收起笔,合上本,想要逃离,这时门被推开。
门被轻轻的推开,她就站在门口看着准备离开的我,或许她也知道回忆对我来说是折磨吧,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走进房间,坐在了床上,我清楚的看到那洁白的,一尘不然的衣服坐落在那肮脏的,发霉的被子上。
她好像并不在意,看着我干枯的,沾染着墨水的手说:“还是太为难了吗?”我像是一个做了事情的小孩,低着头,看着她那圣洁的双手,没有说话。
沉默,安静席卷着整个房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我,我只知道我一直在盯着那双手,那双不染纤尘的手。
就这样安静了很久,我像是做了一个决定我一生的决定,在她的身边坐下,却又保持着很大的距离,我害怕我肮脏的衣服触碰到她,我害怕我恶心的气味沾染到她,只是她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的柑橘香伴着被子的霉味,孔不入地钻入我的鼻腔,刺激着我的大脑。
我一边贪恋着这份味道,一边拔开笔帽,在纸上生疏又认真的写下一些字。
在记忆之中穿行,抽丝剥茧,渐渐地沉浸其中,以至于我没发现她已经离开,以至于我没发现那写字的右手在颤抖,以至于我没感觉到已经是满眼泪光,那浑浊的双眼第一次有了光泽。
我不知道我写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几个小时,我只知道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有一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
带着泪光的双眼在昏黄的房间里游走,一周,两周,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寻找着什么,就这样没有目的的一直看着,看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小心的收回目光,小心的收起手中的笔,像是收获一枚至宝一样。她已经走了,或许是看到我开始认真的答应了她的要求,放心的走了,亦或许是受不了这只适合腐虫所待的地方吧。
我甩了甩头,将这些与我关的想法用力地甩了出去,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不用再被晚风威胁,不用再在日出时疯狂的逃离。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内,她每天都会来这个肮脏的地方,带着吃的,在我的身边,平静的陪着我,我也在那段时间里一字一句的写下我那凄惨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