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阮娇,阮娇爬上去以后,是另一个不认识的雀斑男生和他一起拉闻钊的,闻钊没有人助力,自然上起来有些麻烦,阮娇急的要命,伸手去抓闻钊,几乎半个身子都要越过墙线了,指尖终于够到闻钊,和身旁的雀斑男生一起往上拉闻钊时,丧尸已经快到墙边。
但他一个人的力气不够,旁边的雀斑男生忽然大喊,你别松手啊!
阮娇愣了一下。
我、我没有松手啊。
但闻钊已经被丧尸群缠上了,数双或青白或红紫的手臂伸向阮娇握住闻钊的手,阮娇觉得好重,但是闻钊已经快上来了……
但是太重了。
为什么这么重呢?他自己都似乎要被拽下去了。
手腕似乎都要被撕裂了,耳边是雀斑男的大喊大叫,“你干嘛松手!你使点力气,他就快上来了!”
阮娇看过去一眼,忽然瞳孔微缩。
雀斑男早就松开手了。
等一下,闻、闻——
闻钊终于被发热打到,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动了动唇,握住阮娇的手松开,整个人栽进了尸潮中。
阮娇愣愣地跪在墙沿上,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拽着他的后领。
是顾泽。
“哭什么?人都死了,你还打算把自己搭进去?”
顾泽找到了梯子,但为时已晚。
“先下来。”
这个时候,闻钊死了,连顾泽也不喊他阮哥了。
阮娇顺着梯子下来,耳边是不加掩饰的议论声,让他整个人都脑袋发晕。
“他把人家害死了?”
“是胆小吧,看丧尸来了就松手,那个男的对他挺好的。”
“你们不认识啊?阮娇和闻钊啊,学校里的二世祖,诶呀,那个闻钊还算可以,阮娇平时脾气臭的要命。”
“刚才小胖都看见了,木胖不是说了,是他松手了才没拉上来吗?”
“平时就看不惯他了,买了学校又怎么样,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这种人末世来了怎么不第一个死啊?”
终于,有人说出了这个死字、
于是一触即发。
“刚才那么危险还搁哪儿涂什么霜,娘炮,t恶心死了。”
阮娇张了张嘴吧,呆呆愣愣地站着,他想靠着谁,但身边已经没有闻钊了。
只有不怀好意的顾泽。
顾泽啧笑了一声。
“诶呀,我是没那么坏想你死的,阮娇。”
“过了门就是女生宿舍了,到时候大家会分配房间住,现在全校就剩几十个人活着,等到救援小队过来,就不知道能有几个人活着了。”
阮娇睁大了眼睛。
“不明白什么意思吗?救援队至少还有一周才会过来,你猜猜,哪家高中宿舍会有食物够吃一周?”
顾泽轻松地笑了笑,“自求多福,阮——哥——”
说罢,他轻快地走向了远处的铁门,几个女生紧张地等在门边,想要接应同学。
阮娇以为自己会发呆很久,但其实铁门开的一瞬间他也立刻小跑着跟了过去。
我好像是没有心的……
阮娇想。
不然为什么闻钊都死了,自己还是跑的这么快,这么想活下去呢?
他说,“不是我害死闻钊的。”
但是谁也不听他的,因为是他自己松开了手,闻钊才真正死去的。
他跑进去,铁门在身后快速关上,又缠绕上锁链,接着,是几个女生和男生推着搬着一楼登记的长桌往楼梯上放,这样就算有丧尸挤过来,也会因为桌子们的阻挡而不好爬上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阮娇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来。
那时伸手抓他书包要他救救自己的就是这个雀斑男木胖子,而他问那些人有没有被咬的时候,也是这个木胖子,特别生气地阴阳他来着。
但现在,因为大家都相信在道德上阮娇是个恶人,所以没有人听他的,也没有在乎他是不是被诬陷了,反正他现在最大的靠山闻钊已经死了,那么,心底的压力、紧张、不满,就都可以宣泄给阮娇。
毕竟大家都很害怕很辛苦啊,要怨天尤人都只能骂骂空气,但现在,有个活靶子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少数几个女生和不太开腔说话的男生,其他人都有意意地开始夹枪带棒地攻击阮娇。
毕竟他们站在道德制高点,站在明热的阳光下,像阮娇这种戴着兜帽只会说不是自己害死朋友的阴暗老鼠,就算被说几句,让他们发泄处发泄的情绪压力,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毕竟还都是学生,所以就算有人对阮娇的背包有所想法,也没有立刻展现出来。
选宿舍的时候,戴眼镜的女生给阮娇递了一把钥匙,然后叮嘱阮娇,“我没有留备用钥匙,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担心大家有了开别人房间的钥匙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等政府派人来救我们,我之前在宿舍偷偷卖泡面,还留了三箱的,我给每个人的房间都放了三袋,可能不多,因为一共21人,我也只有72袋,但是省一省或许还是有机会等到救援的,你……你把房间门锁好……”
阮娇接过钥匙,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觉得戴眼镜的少女是个好人。
其他人往自己房间去的时候也这么说,末世里这样的好人,在人们群居时,是不会有人去主动伤害的。
因为人们很难去背负欺负一个圣母,一个老好人的恶名,因为这样做的人,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防备,让人们觉得,这种人应该被联手驱逐出群体——毕竟这个人连牺牲自己为他人提供利益的人都想杀。
当然,圣母婊是另算的。
这天晚上,阮娇躺在陌生的寝室,睡在不知道哪个女孩的床铺上,默默裹紧了被子。
他的门被人敲响了,很用力地锤击了好几下,直到眼镜女孩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不、不要吵大家睡觉……我们保存体力,等、等救援就好。”
阮娇在黑夜里睁着眼睛。
外面的人竟然没有敲他的门了,甚至在等到眼镜女孩关门以后,才靠在门板上低声说。
“喂,小娘炮。”
“把你背包里的东西翻出来,给我们看看?”
阮娇没吭声,宿舍门又被踢了一脚,那些人好像离开了。
他这一晚上睁着双眼,等到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明亮起来,才发现原来已经天亮了。
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只是这样睁了一晚上眼睛。
阮娇做好了决定。
他……绝不会出寝室门半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