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英走了过来,他身上有一点汗水,袖子挽到手肘,或许刚才在书房又拿沙包发火了。我吃惊地看着他单手提起行李箱,然后另一只手拽着我,就往楼上拉。
我几乎跟不上,差点摔倒。
“彦英!”
他脚步一顿,总算慢了一点。
他把我推进门的时候,警告地瞪着我,“下次少和进来的人说话。“
说完,不等我回答,就摔门而去了,走的时候竟然还反锁了门。
我是真的有些生气,彦英完全只把我当一个宠物,我摔了房间里的花瓶,又砸了他摆在房间里的小猪瓷器,等到冷静下来,却又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
因为过去的那十几年,我有时候总分不清楚,我是个冒牌货,我如今只是仰人鼻息而已。
于是只能小心地收拾了碎片,收拢到垃圾桶里去。
彦英很晚才打开门,进门就抱着我闷头往床上一躺,说要睡觉。
可是我还没有吃晚饭。
我轻轻推他,他皱着眉,让我别闹。
实在是像对待一个宠物。
我又在他耳边小声喊他,他还是不理我,于是我只能继续推他。
彦英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我有些瑟缩,但是我真的很饿。
于是我扯着他的领口,小声对他说,我还没有吃晚饭。
彦英双眼沉沉地看着我,我几乎以为他要把我吃了。
但是他没有,他下楼去了厨房,我穿好拖鞋,哒哒地从楼梯上下来,看他围着围裙煮粥。
这个时候应该说些好话。
我于是对他说,“彦英,谢谢你。”
彦英头也不回,良久才端出一碗粥给我。
我坐在餐桌边喝粥的时候,他一直抱着手臂看着,这让我喝粥的举动有些拘谨,但是我并不敢说不许他看着我。
等到碗里的粥见底,彦英才开口。
“刘君,行李箱里的相框,装的是你和谁的相片?”
3
总之不是和他合拍的。
但这种话我又没法直接告诉他,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招数可以用了,彦英就是这样,他通常不会要求我回答什么,但是一旦开口,我就很难糊弄过去。
我躲避他的视线,“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说实话。”
他这样强硬,我只能服软,我说,是我自己的相片。
他还是不信,叫我把相片拿给他看,我便只能把相框取来,交给他看。
那上面是一个少年,靠着一根雕花大理石柱子站着,穿着一身素色长褂,显出一份青涩与知来。
他看着镜头笑着,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
我出生的时候,一位算命师父为我算过命,说我幼时富庶,此后坎坷,容易短命。
那时王女士还不知道我不是她的孩子,于是急急为了求了一串佛珠,最中间那颗珠子上就刻着我的名字,一个方正的君字。
彦英看着相片,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沿着相框摸来摸去,才确定这就是那天的相框。
“那你为什么阻止我?”
“你把我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我很没面子的。”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他,彦英不再为难我,但他也从不道歉。
吃完之后我就去漱了口,回来的时候彦英已经侧着身子在床上躺着睡着了,我爬上床,在他旁边睡下,被他大手一捞,又抱回怀里。
彦英不爱折腾我,我们之间只有过一次,那一次,还是五年前了。
这一晚便各自沉沉睡去,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彦英已经离开了。
他不在家里,我困在别墅里也很难受,于是便想出去看电影,这方面彦英并不怎么限制我,只要带好保镖就可以了。
不过,他之所以不限制我,是因为我虽然偶尔会想出去走走,但是我比他们更不想暴露在大众视野里,我只是找了一个私人放映厅,选了个包间,便进去看了。
即使选择了最贵的包间,里面的味道也不好闻,充斥着一种劣质皮革味和香味,不过也不是不能忍受。
我选了一部电影,谁知道运气不好,看的我昏昏欲睡。
有人推门进来,说给我送来饮品,我没怎么注意他,拿起杯子仰头就喝,但接下来这电影就更加催人欲睡,不知为何,上下眼皮很快合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但我的意识还没有彻底睡过去,迷糊中听见有人问我,需不需要按摩。
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我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了。
我嗯了一声,实在没有力气同他说话,很快放纵自己睡了过去。
睡到一半时,我梦见了小时候。
那时凌越抱来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给我,彦英在我身后懒洋洋地嘲讽了一句,说一只狗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我很喜欢那只小狗,按照凌越说的方式小心抓住小狗腋下,把它举了起来,它浑身雪白,毛茸茸的可爱,伸出舌头胡乱舔我,表达它对我的喜爱。
我忍不住笑出来,“凌越,它在舔我。”
我的唇上忽然吃痛,这让我闷哼了一声,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我觉得我的嘴唇破皮了,房间里的电影还放着,屏幕上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我什么都看不清,视线四处飘逸,眼睛几乎又快闭上。
这个时候我忽然看了一片刺眼的白,我愣了一下,心想我的衣服怎么解开了?
但是很快就又睡了过去,梦里的小狗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狼,轻而易举地把我压在身下,然后将我撕咬吞吃。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梦里的一切都已经忘得七七八八,我睁开眼睛,看见彦英搬了个小凳坐在我旁边,我刚想说话,他按在唇上的手指就没有留心,一下滑了进来。
于是我的舌头不小心舔了他的指尖一下,天知道他的手指干不干净?我立刻把他的手抓出来,转过头呸呸了好几下。
彦英慢条斯理地在一旁说我,“你就这么嫌弃?”
“换做是我把手指塞进你嘴巴里,你会觉得舒服?”
这个人总是不会换位思考。
但我很快想起一点梦里的情景,于是凑过去问他,“你刚才是不是偷偷亲我?”
我们离得太近,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彦英看起来很凶,但是实际上皮肤却很柔软,我甚至可以一根一根数过他的睫毛。
他侧过脸,语气生硬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都住在我这边了。”
果然是他。
实在没有想到,彦英这五年都没有传出什么花边新闻,昨晚也不和我做,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和尚,但居然会亲的那么用力。
房间里没有镜子,我按住他,双手把他的脸扳正,叫他直视我。
彦英怒气冲冲地低声吼我,“你干什么闹!”
脸都气红了,但是他底气不足,知道他才是理取闹地凶人,所以眼睛都不敢直视我。
我这时才发现,彦英有一双柔软的薄唇,我用指腹压住他的唇瓣,他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我才慢悠悠地问他,“你快看看,看看我的嘴巴是不是被你亲肿了?”
他满脸通红,但是还是配合地看了一眼,嘴唇在我指腹下轻颤,结结巴巴地说,“也不是很肿。”
我又问他,“你亲了多久?”
彦英憋了半天,告诉我他才来不久。
我可不信他。
这部电影又长又臭,放了两个多小时还没结束,他之前亲我的时候,电影才放了十分钟。
这个混蛋。
舌尖划过上颚的时候,我才发现上颚破了皮。
这个家伙是不是把舌头伸进来了?
他不敢说实话,一定不想被我发现他表面上不在乎这些东西,实际上已经憋了很久,憋到对一个睡着的人都要下狠手。
我立刻想报复回去。
于是我不顾他的惊愕,狠狠亲上去,舌尖用力地舔他的上颚,想把他也弄得破皮,知道嘴巴里面都被舔的破皮的苦楚。
但我很快高估了我的实力,不过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眼冒金光,不得不后撤一点儿,狼狈喘气。
就在这个时候,包间的门被打开了。
我们的嘴唇还挂着一点透明的涎液,将断未断,姿势则是我压迫着彦英的姿势。
推门而入的人,却是我最不想再看见的人。
刘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