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座位上的女人轉頭望向一旁的玻璃欄杆,托著臉頰,玩味道:“我能附身的也就只有三種人,一種是心懷惡意之人,一種是瀕死之人......”女人眼中的紅色逐漸消褪,她先是困惑地張望四周,她的表情很疲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看見身畔的風景後,她忽然露出一抹如願以償的笑容,眼中有了光。
她沒有穿鞋,拉過椅子與桌子後,她爬上去,毫不猶豫地翻過玻璃欄杆,就這樣從七樓跳了下去,恰恰掉進噴水池的雕像懷中,宛若重回聖母的懷抱,鮮血染紅池子,緊接著就是一連串尖叫聲響起。
意識回到混沌中的伊芙帝斯輕笑出聲:“以及,渴求死亡之人。”
逃了幾分鐘,恩希德還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要惹得一群黑衣異形來捉他,這不,為了抓他,有些異形甚至都朝他探出了章魚一樣的觸手。恩希德靈巧地躲開觸手,眼看另一邊也有黑衣人衝過來,恩希德倏地煞住步子,來了個九十度轉彎,越過幾名黑衣異形,直接又往回跑,要抓他的異形來不及反應,狼狽地撞在一起。
恩希德在心裡說了聲抱歉,但是誰叫你們要抓我。恩希德本想逃往手扶梯,但手扶梯又上來了黑衣異形,恩希德只得掉頭,眼看被團團圍住,恩希德像隻應激的貓,索性翻過欄杆:“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抓我,但你們再靠近我,我現在就從這裡跳下去。”
“請您冷靜!”一名異形伸手安撫恩希德的情緒,“我們是奉命來找您的。”
“你們為了抓我,追我整整三層樓,你跟我說這叫找?”恩希德嘲諷一笑,“誰讓你們來抓我的?”
“我們對您沒有任何惡意,我們是奉老闆的命令來找您的。”異形解釋道,“請您跟我們走一趟,我們帶您去見老闆。”
這話聽著更像人口拐賣,現在的人販子都這麼猖狂,敢當街擄人了?恩希德眼神戒備:“你們老闆是誰?”
“這點我們無可奉告。”為首的異形打算把恩希德從欄杆另一邊帶回來,伸出他的幾條章魚觸手去撈恩希德。
恩希德如果是隻貓,那他的毛應該都炸起來了。恩希德左閃右躲,為了躲避觸手,他的手無意間鬆開了緊握的欄杆,一股失重感瞬間襲來,徹底包圍了他,那一瞬間彷彿被無限拉長,世界在飄移,像慢鏡頭的拉遠,一寸寸的黑暗由遠而近地襲向了他,他被黑暗裹纏住,再睜眼時,他被恩維打橫抱在了懷裡。
“母親,您沒事吧?”一旁的斯洛斯焦急地湊上前查看,想觸碰恩希德,卻又無所適從,深怕碰碎恩希德似。
恩希德搖搖頭,拽了拽恩維的袖子,示意恩維放自己下來。恩維不發一語地放下他,表情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彷彿有什麼要爆發了。恩維轉頭吩咐一句:“看好他。”就拿過手機往逃生門走。
不過片刻,隔著門,斯洛斯跟恩希德都聽見了恩維暴怒的飆罵聲。恩希德小聲地問斯洛斯:“恩維在罵誰?”
“是總經理。”斯洛斯也壓低聲音,“恩維只是讓警衛找您,沒有命令他們去抓您,幸好您沒事。”
恩希德愣了愣,“他們是恩維的部下?”
“是百貨公司的警衛。”斯洛斯說,“恩維似乎跟這間百貨公司的老闆很熟。”
恩希德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回應,這是他的知識盲區,他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只能禮貌性地附和,“挺好的。”
就在恩希德與斯洛斯閒聊的時候,另一端的恩維結束了對總經理的痛罵,手衩在口袋裡,見到恩希德後又綻出了甜甜的笑容,一把撲進母親的懷抱裡,性情大變似地撒著嬌:“母親,您剛剛嚇壞我了。”
恩希德撫摸著恩維的腦袋:“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
斯洛斯也默默湊過來分一杯羹,恩希德無奈地笑了笑,把兩個索要母愛的崽子都摟進懷裡:“只能抱一下。”
這場驚魂記算是正式落幕,引發的騷動也很快就被平息。跟之前不同的是,再繼續逛街的時候,恩維牽著恩希德的手,唯恐母親會再走丟似緊抓不放。經過中庭時,恩希德往下瞅,一樓的噴水池被拉上了封鎖線,周遭有幾名異警,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恩希德好奇地趴在欄杆邊圍觀,恩維拎住母親的項圈將他往後提,摟住這隻調皮的小寵物:“我帶您去用餐,您想吃什麼?”
恩希德的物質慾望極低,對生活沒什麼追求,也沒有特別的喜好:“都好。”
最後恩維挑了間位在頂樓的五星級餐廳。恩維前去櫃檯現場訂位的時候,恩希德跟斯洛斯就坐在迎賓的高級沙發上等待,恩希德打量著餐廳的裝潢,典雅貴氣,空氣裡飄著濃醇的酒香,恩希德的心情很複雜,被侍者帶入座的每組異形都打扮得很正式,西裝三件套,奢華的小禮服。恩希德看了下斯洛斯跟恩維,他們的打扮時尚,無處不彰顯著貴氣。
恩希德摸上自己的辮子,這是盧娜替他梳的,在剛才的逃竄中都亂了。恩希德解開緞帶,烏黑的長髮披散下來。恩希德輕聲嘆氣,他果然還是最格格不入的那個。
“怎麼了嗎?”斯洛斯的聲音似柔水一般溫和,他沒有錯過恩希德的那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