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我沒辦法一直欺騙自己,我心裡的一部份已被她佔據。
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來到天使的學園,我更不能就此放棄而打道回府。
我撐開傘,邁開腳步,帶著全新的靈魂和想法前進。
我想見她。
這是無庸置疑的,找到她之後,我想要認識她。
隨著石子路盡頭轉換成水泥地,前方出現一棟新教學大樓,五樓的高度每一層都有零散的學生在四處走動。
我的目標很快被其身後的廢棄大樓所吸引。
繞過教學大樓,我佇立在警告危險的黃色標線前。
我無視警告抬起腿,跨過黃線進入其中。
大樓磁磚剝落的非常嚴重,窗戶的玻璃大都破碎或成空,教室內的管線有些也裸露在外,課桌椅只剩下壞掉或損壞的還留在原地。
某幾塊牆壁還被噴上了大型塗鴉,立體的英文字母或藝術圖案,儘管塗鴉的十分漂亮也驅散不了沈積在這棟大樓的腐敗臭味。
還有令人作噁的不祥氣息。
我拿著黑傘走上二樓和三樓,像極了觀光客一樣到處閒晃。
就在準備走回樓梯間時,濃濃的血腥味傳來,我全身毛細孔警戒的打開,內心也為之沸騰。
是誰?發生了什麼事?
問號在腦海裡浮沈,我兩步併成一步衝下樓梯,朝愈來愈濃厚的血味來源處跑去。
驚駭的畫面衝擊眼前,我不自覺停下腳步。
一樓邊間教室門口,一具坐在椅子上的屍體向我望來,我注意的不是屍體的頭被砍斷然後放在其大腿上,而是站在屍體身旁的身影。
披頭散髮的傢伙戴著被血濡溼的赤紅口罩,黑色的T恤與佈滿血漬的牛仔短褲,他打著赤腳、手裡緊握一把開山刀,刀刃上還留有新鮮血液。
可憐的女孩成了這傢伙的刀下亡魂,她被手端在腿上的頭,瞪大兩眼直視而來。
死不暝目。
殺人魔當然也發現了我,他舉起開山刀指向50公尺外的我,似乎要我別多管閒事。
我把雨傘的扣帶扣上,一樣舉起黑傘指向對方。
若真要打,我的傘跟對方的開山刀根本是小蝦米對上大鯨魚。
我沒有馬上要亮出背包裡短刀的意思,我得讓對方自以為佔上優勢,我才能趁機反撲。
對方雜亂的長髮蓋住了眼睛,我完全無法捕捉殺人魔的眼神,他左手拉住屍體所坐的椅背,徑自走向前方轉角,不理會我的挑釁。
我也被他唐突的舉動打亂了計劃,殺人魔消失在轉角處,地上赤紅的血跡斑斑,從教室內開始流瀉而出。
女大學生肯定被殺人魔拖進廢棄教室內,不知經過了多麼殘酷的對待後,才被砍下腦袋。
我右手抓緊傘把,左手托住傘中央快步跟上,為了防止對方在轉角處攻擊,我特別拉開轉彎的距離,以防萬一。
沒有。
殺人魔沒有如我預期的出現伏擊。
我只在轉彎後看見屍體孤獨的坐著,面向通往新教學大樓的道路。
殺人魔就像本來就不存在一樣消失了。
我遍尋不著他的足跡,如果他仍藏在這座校園裡,那麼折翼天使就危險了!
一想到天使有可能面臨這種怪物,我的心莫名的揪成一團。
我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我得在殺人魔宰殺下一個可憐目標前殺了他!
不對,我怎麼能有殺人的想法?
我應該已經能夠擺脫殺人衝動了才對。
可能是血腥味太濃,也可能是眼前的屍體觸動我忍耐已久的殺意。
黑傘掉在地上,我兩手用力壓著太陽穴,偏頭痛開始發作。
我張開嘴巴,發出疼痛的哀鳴。
「雨男啊雨男,每次你需要我的時候準沒好事,看吧,這是誰的傑作啊?」惡獸從我的嘴裡鑽出,牠面向屍體,興致高昂。
爺爺和奶奶的臉出現在眼前,碎裂一地。
我抬起頭喊出無聲怒吼,我就快抵抗不了!
不要!不要啊!
崩潰的震憾打擊全身,我感到天昏地暗,退後直到撞上牆壁,黑色遮敝我的雙眼。
某扇閃耀的窗被我親手關上了。
黑暗裡蠢蠢欲動的靈魂重新支配肉體。
眼前一陣暈眩,口乾舌燥,我看見地上的黑傘將它撿了起來,確認四周的情況。
血、屍體、斷頭,還有逃逸的殺人魔。
「這種感覺很棒吧,我們一起走過這麼多難熬的日子不是嗎?以後我們也要互相依賴下去才是啊。」黑色怪物在耳邊呢喃。
我無視牠的長篇大論,準備走近屍體好好欣賞的時候,腳步聲響起。
我驚覺前方有人正向這裡走來,我得馬上離開殺人現場。
「看這傢伙如此殘暴的手法,你一定也看不下去吧?」惡獸一再推波助瀾,要我徹底解放,「你動手就不是這樣了,這關係到真正的藝術呢!」
沒錯。
我得承認這是真正的藝術。
用死亡和赤紅揮灑而出的美麗藝術。
我,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