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孩,你别折腾了,越折腾你越受罪!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在这里该吃药就吃药,该吃饭就吃饭!”临床那个望着窗外天空的病人慢悠悠地说道。
我安静下来,觉得很荒唐也很气愤,我又没有病,别人不了解,难道自己的父母也不相信自己吗?内心升腾起一种怨恨。
为了找到依依,我历经千辛万苦重生,但却阻止不了那个人离开。我想可能这就是命!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那么说我的命运都是既定好的,我依然会重复过去的老路子,与其这样,还不如开摆。
我开始拒绝周围的一切,包括打针、吃药。
我幼小的躯体里蕴藏着的委屈、耻辱、心酸以及所有情绪都统统发泄出来!我大哭、扔东西、骂人,既然说我神经病,我就干脆摆烂给你们看。
周围没有因为我的行为激起任何波澜,大家似乎都司空见惯,甚至眼皮都不抬一下,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别人毫关系。
“5床别闹了,给你我的洋娃娃玩吧!”一个女孩蓬头垢面的出现在我面前,漆黑的双眸在蓬乱的头发里闪烁着,像天上的星星。她是6床在我旁边,对于她释放的善意,我没有拒绝,我太需要跟人说话了。
“你为什么进来?”
“我跟你一样啊,妈妈去世了,我爸爸娶了新妈妈,她开始对我很好,但后来有了弟弟,就开始打我骂我,还不停给爸爸灌输我坏话,渐渐的爸爸也相信了,也一起开始打我,我觉得生可恋了,就放火烧了我所有的衣服,然后就被关进来了,我也觉得自己没精神病。但这里比住家里安全、自在多了,我喜欢这里。”
我不由对这个小姐姐心生怜悯,为她心酸的经历,也第一次听说有人喜欢住精神病院的,这对正常人来说是一种耻辱的经历。
我渐渐的跟小姐姐和周围人熟悉起来,也渐渐的了解病房其他人情况。
1床是一个音乐老师,多才多艺,媳妇跟有钱人跑了,他一直不相信她是嫌贫爱富的人,一直不敢面对人性的贪婪和复杂,始终走不出来,于是被收治进来,他最忌讳谈论爱情这个话题。
2床是个30多岁的男子,原本生意很红火,风光一时,周围围着一帮狐朋狗友,但很快被同伙搭档坑了,资金链断裂,生意失败,变卖了家产后一贫如洗。祸不单行,媳妇也带着孩子跟他离了婚,他很气愤友情和爱情这么容易被出卖,一直恨自己交友不慎,“酒肉朋友不可交”这是他挂在嘴头上的话。“三十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他始终相信自己会东山再起。
3床是高中生,两次高考没有考上,家里条件差,就让他休学了,于是受了刺激,整天咿咿呀呀地唱戏,说自己考上了清华北大,要不就是我有钱了,可以复读高中了。
4床是个中年妇女,老伴去世早,他跟儿子相依为命,但有一年儿子开车去西藏送货,遇到车祸去世了,他经受不住打击,就开始疯疯癫癫,因为没有经济收入,一直是乡政府拿钱交住院费,她像祥林嫂一样反复说:“那天我就不该让他出门,都怨我啊,如果我有很多钱,怎么会让儿子跑那里啊,都怨我!都怨我!”她双手合十,跪在床上忏悔。她说自己有个愿望,等有钱了去西藏走一遍儿子走过的路,亲吻每一片那里的土地,感受儿子的气息。
我不由掉下了眼泪,为众人也能为自己,原来这世间人不苦,芸芸众生都在渡自己的劫,世事常。经历人生八苦、经历生离死别、经历各种磨难。
命运对每个人都是一场考验,如果背后有强大精神支持和信仰的力量,也许就安然恙,反之,就成为他们。我们其实与他们就一墙之隔,人终其一生就是对抗命运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