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在帝都,哪怕离了婚,但只要雄虫身份在,依旧会受到万千追捧。
可是楚辞生不愿意。
他拼命挣脱了命运加之在雄虫身上的重重束缚,却在终将获得自由的时候,又被自己强行带会了囚牢里。
悲哀与悔意像腐坏的蛛丝一般,缠绕在霍玆心上。
不,或许那只小雄虫没变。
他能因为一只流浪猫而将眼里的防备彻底融化,他能因为新认识不久的朋友与一颗足轻重的陌生星球,回到他厌恶、恐惧的故土上。
他的灵魂依旧干净而温柔。
所有的冷淡、刻薄不过是玫瑰被迫长出保护自己的尖刺罢了。
可是……
作为暗中的施暴者,霍玆再也没有资格去享受这种温柔了。
他只能在小雄虫失忆时,像窃贼般,一点点偷窃不属于自己的依赖与爱意。
——哪怕贵为帝王,可霍玆根本没有嫉妒的权利。
见霍玆神色黯淡,楚辞生似是看出了他的不高兴,于是主动攀上了爹地的脖颈,如猫儿般温顺的一点点舔舐帝王紧抿的唇角。
“霍玆,不要不高兴了。”乌发美人眷念地蹭了蹭他,还懒洋洋拖长了嗓音撒娇,“爹地,爹地,爹地——“
“你要真哭了,可会让我害怕的。”
霍玆回过神来。
他隔了许久,才喃喃道:“……蠢的很。”
也是,如果不是蠢的话,楚辞生又怎么轻而易举便被自己骗了呢。
而且太娇弱了,只是自己状态不对劲,就能让他害怕。
霍玆恍惚间觉得连骨骼都泛起疼痛。
这么娇气,那新婚夜晚,被陌生雌虫闯入寝宫一遍遍享用的时候,才成年的小雄虫又该如何害怕呢?
他甚至连哭不敢哭。
只敢用柔顺的姿态承受,掩饰住内心的惶惶不安。
那一夜……
霍玆心里升腾起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悔意,深切的悲哀感从喉口涌出。
当初不曾在意的记忆碎片被找回,纷纷扬扬的碎片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将帝王僵硬跳动的心脏碾为碎块。
侍从官曾小心翼翼请见过自己。
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那是的自己,厌倦地告诉侍从官: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西蒙会知道分寸的。
金发又傲慢的王漫不经心地想着,雄虫就是麻烦。
摇摇欲坠的理智警告霍玆应该及时抽身离去。
在接触下去,等待他的只有万丈深渊。
可在小雄虫怀着疑惑唤他的时候,霍玆还是忍不住应了声。
“你又说我!”
小雄虫不满地哼哼唧唧:“你才蠢!”
“我们都好不到哪儿去。”
霍玆重复着那句话,随后缓缓扬起微笑。
明明是在笑,但心脏涌上的酸楚提醒了帝王残酷事实:你现在想要珍爱的小雄虫,早已在很久以前,就被欺负得遍体鳞伤。
真正的他……分明对自己恨之入骨。
霍玆面色不变,就连碧绿的双眸也未曾颤抖,模样冷静得仿佛他此刻根本动于衷。
过了好一会,小雄虫才缓缓道:“爹地……你哭了?”
霍玆垂下眼眸,动作顿了顿,温柔道:“乖,你看了。”
——才没有!爹地又在撒谎!
小雄虫不满地要反驳,却被霍玆深深地吻住了。
他再也记不清自己要说什么话,唇齿交接处泄出的呻吟都变得柔软甜蜜起来。
情事过后,楚辞生沉沉睡去,乌发散落,情欲还未退的艳稠脸颊透露出惊心动魄的娇美感。
霍玆沉默地抚了抚他的黑发,不知静静看了他多久。
虫化的幼崽状态并不稳定。
于是他楚辞生变回了肥球球,或许是变形后状态让他睡得更熟了,原本乖乖靠在霍玆怀里的小雄虫变成小煤球后,圆滚滚的肚子瘫在外面,还快乐的打起小呼噜。
霍玆旁边的通讯器开始闪烁,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小崽子似是被吵得不安动了动,霍玆眉眼一凝,摁掉了通讯器。
霍玆在肥球球旁边假寐,等再睁开眼,幼崽不知何时又趴在自己胸口,睡得四仰八叉。
“奶子变软了。”睡饱了的肥球球又兴奋起来,他戳了戳挺翘的奶尖,“爹地,你以后会不会有奶汁?”
霍玆贴着他毛茸茸的皮毛轻柔抚摸,柔顺的垂下眼睫:“不会,待会我去给你找兽奶喝。”
“你之前就是想哄我操你!”
发觉被骗的小崽子委屈得直哼唧。
霍玆没忍住,轻轻一戳,崽子“啪叽”声倒在自己胸肌上。
帝王唇瓣边漾起浅浅的笑意,碧绿眼眸里是发自内心的宠溺。
他没有解释,自己之前那般说,也不算骗涉世未深的小崽子。
基因匹配度高的雄虫和雌虫交合后,的确有可能催发雌虫流奶,不过这样的状况很少。
另外就是,雌虫怀孕了,稍作刺激便能流出奶液来。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通讯器已经有了信号,很快帝国军舰和黑鲨便会找过来。
等小雄虫找回记忆后,会发现自己不过是卑劣的骗子,他们之间又这么会有孩子呢。
霍玆抬头,眼里闪过异色,他看着肥球球又生气的模样,唇畔不由得噙着抹奈落寞的微笑。
小雄虫的温柔就像令人上瘾剧的毒,明知应及时止损,但霍玆依旧忍不住饮鸩止渴。
能多一天……就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