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说不出什么话,只能沉默。
因为这个道理,他远比西蒙懂的更早更刻骨铭心。
西蒙或许不是来寻求帮助,或者单纯是来恶心莫里斯的。
他只是需要什么途径来发泄心中那些酸涩、绝望能将他逼到发疯的复杂情绪。
等暂时的崩溃过后,至少在子民和士兵面前,西蒙表面上依旧是那个骄傲又强大的帝国太子。
“所有都可以……只要不是安格?雪尔曼!”
西蒙仿佛要将安格?雪尔曼的名字,嚼烂吞下,恨进肺腑当中。
安格?雪尔曼很优秀,哪怕是敌对势力,帝国的掌权者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
可也正因为如此,自己在阿生的位置被旗鼓相当的虫族替代,还找不出星盗任何处,让西蒙尤为怨恨。
莫里斯就睁着冷漠的冰蓝眼眸,静静看着他发疯,心绪复杂纷扰。
“不是安格?雪尔曼,也会有其他虫族。”
莫里斯淡声道。
不是他已经将弟弟放下了。
相反,是这十几年细水长流的感情已经悄声息将莫里斯的心脏每一根脉络、神经都浸透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爱意时,也是银发上将意识到自己彻彻底底失去弟弟的的时候。
一切都是那么的荒缪又痛彻心扉。
痛楚来得那么深,那么重,时刻不在折磨着莫里斯。
可是正因为如此,银发上将早已习惯了,于是只是惊愕愤怒之后,又变回来了极度冷静的那位战场上挥斥方遒的年轻将军。
“不是安格,也会有其他雌虫。”
莫里斯轻声说出残忍事实。
——至少安格?雪尔曼是在他们这群眼盲心瞎的雌虫欺负楚辞生的时候,永远条件站在弟弟身边,并且足够强大保护他的虫族。
“你恨安格?雪尔曼,只是因为他替代了你,并且你拿他毫办法。”
莫里斯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在剥晰着西蒙的不甘心,可是何尝不是在解刨自己心脏那团时时刻刻都在流血,碰一下就痛到骨髓的腐肉?
“帝国那些血脉尊贵的雌虫,还不如安格。”银发上将冷笑了一声,眼里是不遮掩的讥讽。
年纪轻轻便立下彪炳战功的实权将军,自然看不上日日混迹在宴会与雄虫身边的贵族雌虫。
那些雌虫,除却一副勉强拿的上台面的身份和脸以外,没有一个能配得上自己弟弟的。
雌侍也不行!
西蒙沉默了。
他能如此纠结,除却根本不愿意给自己喜欢的小雄虫挑选雌侍以外,还不是也有看不上眼那些雌虫的原因?
安格配不上,可是那些玩意儿,又怎么配得上楚辞生。
西蒙因为偏见而讨厌安格,可是这不代表他能看得上其他雌虫。
莫里斯太冷静了,冷静到仿佛在这件事上只有西蒙独自绝望、力,陷入污潭中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西蒙缓慢的抬起头下颚,碧绿的眼眸里隐隐充斥着癫狂恶意。
他抬眼,苍白的唇瓣微弯:“那如果我把这个机会给你呢?”
明明都是一样的,莫里斯凭什么能够独善其身?!
光是这个念头,就让西蒙眼底血丝与癫狂越渗越多。
反正,只是个雌侍而已。
这是莫里斯能爬上阿生床唯一的机会。
用虚构的脸、名字、身份,爬上弟弟的床,成为雄虫手边最下贱的解闷玩物。
他们相识久已,久到将彼此本性摸得一清二楚。
西蒙带着满满的恶意,逼着莫里斯与他一同挣扎沉沦。
西蒙见莫里斯表面上如雕塑的冷淡面具终于隐隐碎裂了,一字一顿道:“你手下军队也有不少出色的年轻将领,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要不要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他们都是同一种虫子。
他们恶劣、善妒、高傲,陷入爱恨嫉妒的泥泞,凭什么莫里斯就可以如此风轻云淡呢。
西蒙满含恶意。
曾经可以轻而易举成为阿生正妻的贵族将军,会换一张脸,舍了自尊与傲骨,去做卑贱的雌侍吗?
楚辞生看着西蒙,只有几天没见,太子模样看上去更加憔悴癫狂了。
银发雄虫平淡的挪开眼睛,只是专注的看着手里晦涩典籍,“我们这样僵着也没什么意思。”
“说的像,你真的能寻到合适的雌虫一样。”楚辞生冷淡开口,“放我离开,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楚辞生清楚,以自己身边这些雌虫的占有欲,怎么可能往自己床上送旁的雌虫?这样僵持,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碧眸太子下颚咬紧,红着眼眶,隐隐显露出病态:“阿生,你不能走。”
楚辞生眉心微蹙,便不愿意再与他多言。
“那你走吧。”
西蒙贪婪的留恋划过小雄虫每一根发丝,硬生生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嗓音艰涩沙哑,缓缓道:“我带来了。”
带来什么?
还没有完全反应的小雄虫突然微愕,转过脸来,睁大了眼眸。
西蒙颤着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抖好半天,才勉强平静的出声,“进来吧。”
楚辞生凝视了西蒙好久,他放下了手里的书。
对于会被送上来的陌生雌虫,银发雄虫毫所感。
楚辞生只是觉得失望以及讽刺罢了。
楚辞生以为,西蒙能做到这个地步,大抵对自己多少有些情意在的,可当他真的主动往自己床上塞雌侍后,小雄虫便知道自己了。
毕竟从小在公爵府内接受教育的观念里,感情是与占有欲脱不开的。
既然西蒙能送上旁的雌虫用来代替安格?雪尔曼,那只能证明西蒙将自己软禁,单纯是看不上与帝国是敌手的黑鲨之主,仅此而已。
而非因为西蒙喜欢自己。
银发雄虫审视的目光让西蒙通体生凉,胸膛跳动的脆弱器官控制不住一阵一阵的抽搐痉挛。
许久后,楚辞生才收回目光,“既然如此,把他留下,你走吧。”
雄虫嗓音很平静,不带任何多余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