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时笙向他招招手，正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许渡，几乎是没有考虑就跟了过去。
管他呢，他的小废物要给他吹头发了。
许渡比池时笙要高出一大截，他也很自觉地从餐桌旁搬出一个椅子挪到洗手间，然后像一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坐下。
池时笙把插头插好，按开开关在手心里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才细心地给他吹头发。
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发丝，还带着隐约的洗发水香气，池时笙有些笨拙地拿着吹风机。
“哎哎哎，从上往下吹，不然头发明天就翘起来了。”
看着自己逐渐炸毛的头发，许渡终于看不过去了，透过镜子耐心指挥她的动作，池时笙没给男孩子吹过头发，虽然他是坐在椅子上的，高度却还是到了自己的下巴。
吹风机是十年前的老款式，温度高和吹风机还重，刚吹了不到一会儿，她的手腕就有些酸。
虽然许渡很享受池时笙为他吹头发的过程，但是看到她不停地左右交换吹风机，时不时还甩一下手腕，许渡就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我来吧……”
“不行，你坐好。”
出乎意料的被拒绝，池时笙眉心有点皱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甚至是有一点点烦躁。
许渡几乎没有见过池时笙急躁的时候，她似乎永远都那么沉静得像是一片掀不起波浪的湖泊，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宁静踏实的。
她这么一蹙眉，竟然还有一点点威严，许渡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不知道为什么到家之后她就有点心不在焉，他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了，现在看来她确实是有心事。
许渡没再出言惹她。
池时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没有耐心，可能是因为自己连吹头发这件小事都做不好吧。
她的眼眶莫名其妙地酸涩起来。
她用力地眨眨眼睛。
她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过许渡的眼睛，他默默看着她变红的眼睛，在灯光下有晶莹的湿润。
她好像……又哭了。
许渡想问为什么，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耳边的噪音忽然就安静下来，整个世界都仿佛寂静声。
池时笙拔掉电源插销，把电线缠绕成一个圈放回原来的抽屉里。
她什么都没说，许渡只听到她轻轻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许渡呆呆地坐在镜子前，看着明显状态不对的自己，他好像知道了池时笙伤心的原因。
如果有一天池时笙也有秘密刻意瞒着自己，自己恐怕会更不安吧。
但是……
许渡的胳膊撑在洗手台两侧，将脸深深埋进自己的掌心，良久，屋子里安静得只听到自己的叹息声。
笙笙，再等一段时间，等他把事情处理好，他一定一字不落地告诉她。
洗手间的灯熄灭，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的寂静，直到一声关门声响起，坐在床上的池时笙焦虑地把头埋进双膝。
怎么回事，她怎么忽然间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了。
许渡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她不应该因为这一件小事就耿耿于怀的。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袋昏昏涨涨的，她犹豫间，伸手拿起静静放置在床头的手机。
没有拉窗帘，月光悄悄走进卧室，撒了一地清冷的光辉，池时笙柔美的侧颜一半隐匿于黑夜，另一半被月色照亮，眼睛里氤氲着的情绪变得一点点模糊。
她解锁手机，在微信最顶端轻易找到了许渡，她打开聊天框，里面没有半点内容。
她纤细的手指在触摸屏上轻轻敲击着，在只有自己屋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手机弹出一道未读消息，许渡点开通话栏，才发现发信息的人竟然是池时笙。
这是她第一次用微信联系自己，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微斜靠在枕头上的头正了些，手指在屏幕上熟练地敲击。
；“没事的你不用抱歉，你现在怎么样？”
；“我还好。”
他几乎是秒回，池时笙慢慢躺回被子里，用被子半掩着头，一张小脸被发光的屏幕照得白皙。
她的手指紧张得蜷缩在一起，脑袋中快速构架起自己想要说的话。
；“今天我的心情不是太好，你不要多想。”
许渡看着这句口是心非的话，似乎已经看到池时笙那张倔强的小脸了。他奈地笑了下，眼睛里却有些自责。
；“刚才下雨你也被淋到了，早点休息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