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八，宜嫁娶。
天气却冷得多，楚榆刚出温室就感觉冷气往心口钻，呼呼风声卷着残叶落在寂静街道上，萧条一片。
他外面套了件厚呢大衣，到宴会厅的时候才脱下，露出里面款式普通的黑色西装。
楚然的订婚日，母亲挑了好久的着装，楚榆则是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一套，他本意不想来的。
但是，楚然和周玄夜的大喜日子，他这个曾经名义上的哥哥被盛情邀请，不得不来。
楚然穿一身白西装，发型明显打理过，脸上笑容灿烂，身边围着几个圈子里的朋友。
周玄夜依旧是矜贵模样，额前的刘海用发胶定型，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高挺，看人时候眼眸深沉，薄唇紧抿，从前的痞帅褪去，添了几分稳重成熟。
楚榆透过来往宾客看着中心处耀眼夺目、天生一对的两个人，只觉得头顶上的水晶吊灯，落下的光芒太亮，太过刺眼。
“哥哥，你过来这边坐。”
楚然一声呼唤让楚榆瞬间暴露在众人视线里，猜疑、鄙视、或好奇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身上。
楚榆扯着笑往他们走去，他猜他的笑可能不太好看，不然周玄夜怎么一看到他就敛眉，彷佛他是见不得光的东西，看了会脏眼。
他定定看着两位般配的新人，端过侍应生手里的香槟，语气淡淡：“恭喜。”
楚然听了，笑的更开心，手指挽在旁边周玄夜的手臂上，姿态亲密。
“谢谢哥哥，你也会找到爱你的人的。”楚然笑得人畜害，说出的话仿佛是发自内心的祝愿。
楚榆偏头，看着他身边的人，笑了笑，语气陌生又客套：“恭喜，”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说出口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他继续道:“祝你们百年好合。”
话音刚落，他就察觉到周玄夜投来的冰冷目光，对方薄薄的眼皮撩起，深色的瞳孔里情绪不明。
楚榆知道，对方在不开心。
毕竟，任何人在自己的订婚宴上，都不会想看到旧情人。
他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情人，遑论他们之间也只是上过几次床的炮友，关系线淡到风吹一下就可以吹断。
楚榆喝光手里的酒，往日还算爽口的液体此刻滚进喉间辛辣比，让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宴上觥筹交，人声鼎沸。
楚榆祝福后就回到角落里，旁人的交流与他不相干，他从来都是宴会上的异类，与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莫名觉得心口闷闷的，胸前的领带被扯松了点还是难受。
他索性走到二楼冷清的阳台吹风，晚风裹挟着凉意，把他身上所有烦闷的情绪吹散。
楚榆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的夜空，破天荒地想到，两个月前他和周玄夜在车里做爱，也是这样的凉夜。
他被对方按在座位上肏干，细细的呻吟彷佛与车外的鸟鸣呼应。他手里缠着对方的领带，暗暗发誓要插足弟弟和周玄夜之间，现在，却是这样的结局，过于难看。
他像是不断往山顶攀爬的蚂蚁，总是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总是做白日梦，总想爬到顶端获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自量力。
头顶月光落在阳台右边的白墙上，映出重叠的暗色剪影，楚榆瞥了一眼，才发觉旁边多站了一个人。
他刚要转身，肩膀就被人抱住了，男人熟悉的气息飘了过来。
“你别这样。”楚榆小声说道，他伸手想掰开男人紧围着他的双手，却换来更紧的拥抱。
“姓陆的没陪你，你们分了？”
“他有会议来得迟。况且我和他之间关你什么事？你还是关心下你自己吧，今天你是主角。”楚榆曲起手肘往周玄夜身上捣，被对方轻易躲过。
他忍不住问道：“周玄夜，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榆，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我和楚然只是商业联姻。”周玄夜声音低沉、比以前哑得多，埋在楚榆肩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