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几乎肯定了,这么多年,他都是在替楚然受这些妄之灾。
而且这些灾、苦难的制造者,就是楚然。楚然对自己有着天生的敌意。
楚榆再忍不住,任由泪水流下。他这两天哭了很多次,喊了很多次,代价就是一双眼睛肿成了桃核,嗓子也很疼,吞咽时候仿佛刀割。
但是,心里的怨恨和痛苦,彷佛只有流出的泪水能分担出一点。否则他太苦了,好苦好苦。
犹记得他到楚家后,第一次参加宴会,他呆呆站在角落里,旁人鄙夷、好奇、嘲讽的目光像一支支射出的箭矢,将他钉在原处,不敢动弹。他不会这种场合的礼仪,没人教他,没人引导。他的到来,只是给宾客们趣宴会上增添笑谈。
又或是没进入楚家之前,和母亲两人住在破出租屋里,整日吃不饱穿不暖。他那时候也是嘴馋的,看到别人吃糖丸,也从家里偷偷找出白色的小丸吃。
甜甜的,带着苦味,后来吃了好几颗“糖丸”,怕被母亲责怪,他躲在柜子里好久。被捉出来打了一顿才知道,是过了期的药片。
那股刚刚压下的恨又顺着脊骨上窜,楚榆咬紧牙齿,双目通红,由于熬了很久,眼角多了针扎般的疼痛,心里那口气快要堵得他晕厥。
明明该是楚然承受这些,结果他被推出来成了人肉靶子,不断地被伤害。
楚然知道吗?
知道自己是假的吗?知道自己不是宋夫人的小孩,而且最讨厌的小三的儿子吗?
楚榆的思路逐渐回到正轨,他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楚然必然是知道的!楚然甚至特意给自己亲生母亲投毒。他不认为楚然真的会好心,只是给对方保健品,而这些保健品,刚好带着致癌的特殊成分。
想到这,楚榆忽地明白了,一条线都顺了出来,这条线上的人,有他的母亲,有他的弟弟,还有他的初恋。陈停序当年在他落水时候伸出的援手,恐怕也不是巧合。
“哥哥,唔…你怎么哭了?别哭。”稚嫩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楚榆的思绪。
琤琤个子长高了点,穿着身白色的小西装,从西服前襟口袋里拿出小手帕,踮脚伸长了胳膊给他擦眼泪。
小孩眉眼长开了,越加帅气,就是嘴角下拉,流露出难过神情。
琤琤后面的男人开门的声音轻微,走了进来,楚榆一抬头,和对方四目相对。不是谢煦,却是谢京照。
“还好吗?”谢京照声音里露出一点温柔,看过来的眼睛黑沉沉的。
楚榆眼里有一丝茫然,不作声。
“楚榆,真对不起,”谢京照弯下腰,微躬身,是道歉的姿态:“谢煦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我将他送走了,他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要好好休息。”
谢京照边说着话,边示意旁边的人过来。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抱起了琤琤带他出去,琤琤囔囔着不走。
谢京照却对琤琤的哭闹熟视睹,只默默看着楚榆,眸光紧紧落在楚榆手腕上的一圈纱布上,上面被血染红了一块。
楚榆却未察觉,只知道对方蹙起了眉,神情更加严肃。
一时间只剩下楚榆和谢京照两个人,房间静悄悄的。
楚榆不说话,对方也不急,竟然拿过旁边的包扎用具,要亲自给楚榆处理伤口。楚榆盯着对方,半天才说了句:
“我要出院。”
“好。”谢京照回得很快,楚榆有些意外。
意外他这么好说话,楚榆其实早在看到基因检测报告时候就要出去,却被门口的保镖拦了下来。
保镖只说谢先生等会就到。
没想到,是谢京照过来。
不过,这些楚榆都暇细想,他现在只想进一步确认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