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楚自从那天之后再也没回自己的出租屋了。
他直接住在了平常最讨厌的公司里，现在他感受不到公司有什么讨厌了，每天一睁眼就是对着数不尽的工作，建不完的图纸，写不完的文稿。
疲惫，但却足够让他的精神麻木活成一具没有感情的工具，这大概就是工作最大的优点了。
佘楚对这种工具状态下的自己很满意，他摔烂的手机也没必要换新的了，手机卡也一同跟着手机丢进了垃圾桶。
作为一个被手机捆绑住的现代人，没有手机就像迷失在了原始森林，而佘楚就这自主将外界的联系全部断开，生活和工作平衡，没必要的，只有全是工作才能满足他空虚的内心。
一开始他还会习惯性的摸向平常放手机的地方看看那个人有没有新消息。
当手摸了个空的时候巨大的失落感不由自主的控制了他全身，自己配不上他，从各个方面都配不上他。
佘楚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他待完成工作已经推进到了下个月，感情只影响佘楚绘图的速度，他久坐的腰不会疼痛，盯着电脑的眼睛不会干涩，他的内脏已经进化成齿轮在他工具一样的身体里麻木的转动着。
只要用工作把精力填满，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佘楚又是抱着项目文件第一个到达会议室的。他机械的汇报完工作后云总突然点了他的名字。
“佘楚啊，留一下。”
佘楚把面前的材料摊开，准备再和云总解释的时候，云方湖却换了一副和煦的笑脸。
“咱公司需要新鲜血液了，你这些年干下来能力我们有目共睹，希望以后的团队是你来带领。”
佘楚懒得看云方湖，聊的翻动起项目书来，哗哗作响中他在封面上折出来一个小角，然后抚平，再沿着折痕弯折，再抚平，就像个设定好工艺的机器人。
“上次我们年会彩排的时候，很多员工都在通宵，你有印象吗？”
云方湖按下空格，一段声的监控画面在大屏上播放出来，视频里的是几个赤裸的男人，像素差劲到只能模糊的看见里面人的身形却看不见五官。
但就算这样画面之淫秽也快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
佘楚斜着眼撇了一下，是他给方明升打电话的后一天。
“没长眼，不会自己看吗？”
佘楚懒得装平常那副温和的模样了，他本来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这种恶劣的态度才是他本性。
云方湖听见这话脸皮僵住了，但多少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么一瞬间的时态瞬间被他纠正回来，嘴角挂着微笑循循善诱。
“看不清。”
“交尾。”
佘楚的声音斩钉截铁，用直白平静的语气说出野蛮的词句。云方湖一口气没喘上来，捂着胸口在那咳嗽，他是自小在国外读书的，但就是性关系开放的国外也不至于在会议室说交尾啊。
尽管说这话的时候云方湖忘了话题是他打开的，视频也是他放的。
“直白一点就是他们在肏赵如，你想听的多仔细详细，需要我给你形容他们是如何脱下裤子肏进赵如的逼里吗？你是变态吗？”
佘楚还在折着页面的一角，尽管话说的很难听，但他依旧是那种不咸不淡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语气。
可自持冷静的云方湖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佘楚话都说的这么难听了他也不想再给佘楚绕下去了。
“把里面参与人的名单给我，还有下半年的工作计划全部提前，今年5月份全部做出来，比着x司的py一份修改成适合我们公司的，要比原方案增加30％的百分点。”
项目封面因为被佘楚折过太多次那一角直接从完整的纸面上掉下来，落到地上。
佘楚没答话，刚才云方湖那段冗长的演讲就从他的左耳直达右耳，他什么也没听进去就拎着东西走人了。
云方湖感觉自己的尊严扫地，连自己的员工都管不住，找人问话还要被员工吊，反了天了这群人，换人换人，再这么下去这公司开不下去了。
尽管他被佘楚气得要死，可云方湖作为实际打理公司的人还要继续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在空一人的会议室里重重的合上电脑来发泄他法发泄的怒气。
读不懂氛围也不想读懂的优秀机器人员工佘楚回到了工位上，又把自己投入了枯燥又折磨心灵的工作中，就这样一直麻木自己也挺好的。
但在第二天，这重复麻木的日子却带来了一点点转机。
明明是用来休息的周六，可公司却比工作日还要热闹。
似乎全公司的人都在今天赶回来了，连消失了许久的赵如都到场了，一段时间没见赵如的脸色比之前红润多了，一副滋润过的春光满面。
但没注意到这些，同事们嬉笑着聊天的时候，佘楚还趴在桌上，这些日子他不知天昏地暗，他不仅住在了工位上，电脑还连续加班一百多个小时，用来散热的风扇发出低沉的哀鸣。
他是被人吵醒的，眼睛还没睁开就伸手去摸丢掉的手机，都说21天是一个新习惯建立的开始，但佘楚别说习惯，他整个人都是一个既定的程序在运行，大脑放弃抵抗完全失去的运转的欲望。
张明日又用手指敲了敲他的工作。
“这个点了还在睡觉啊。”
佘楚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一大邦人，面孔和声音倒是熟悉，但佘楚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这群人是谁，或者说他从来就没在乎过这群人是谁。
一切好像都退回到了之前，和佘楚平常的工作没什么两样。
“今年年会。”赵如冲他眨眼，顺便把佘楚的手牵过来将人从工位上拽起来，“还等着你大驾光临呢。”
佘楚下意识的把手抽回来，他从赵如身上嗅到一股熟透的味道，闻上去异常的下流，但出于他早就定好的程序，佘楚还是跟在赵如身后向会场走去。
“他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张明日在后面不解的发问，看佘楚头都不回的走了，他连忙跟上，“怎么说佘楚都是我的人，就这么要过去干活了，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尽管他这个时候忘了佘楚手里的这些工作，本该是他来干的，只是他强赛给下属的。但他还是跟在后面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自言自语起来。
工作人员总是要比参会人员来的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