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长连忙安抚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当忍则忍吧。那我走了。今年就这样吧,咱们明年见。”
卞志和说:“行,那我就不送您了。等翻年了,我再来拜访您和老爷子。”
见宋司长要出来,赵书勤赶紧悄声息地溜出房间,觑着旁边的杂物间的门半掩着,迅捷躲了进去。
听宋司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赵书勤才走出杂物间。身旁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赵书勤对镜整整仪容,然而从容地走进卞志和的房间。
“卞总您好。在吗?”赵书勤提高嗓门故意问道。
“书勤,我在里面。”卞志和在里间朗声回应道。
赵书勤踅到门边,探头往里间张望,但见卞志和靠坐在一张雕龙刻凤霸气十足的黄花梨沙发上,正在打电话。从其通话的温柔语气来看,对方应该是一个女人。再仔细一听,应该是打给王杉的。因为他称对方为王总,并为昨晚酒醉失态表示歉意,说他不应该斥责她,更不应该用开除来恐吓她;还说她是一位称职的总经理,并准备把她提拔到集团总部去,全面负责集团的公关业务,云云。临了,卞志和还说过两天带她去北京玩。根据这些信息,赵书勤更加确信对方就是王杉。
不过,在赵书勤看来,卞志和的这番言语,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笼络,是领导惯用的一种用人策略,即先扇几巴掌,再给几颗糖吃,软硬兼施,恩威并用,让下属诚惶诚恐,感激涕零,从而更加忠诚地替自己卖命。诚然,昨晚的吊灯坠落,委实扫了大家的兴致,大煞晚宴的风景。卞志和作为东道主,颇失颜面。好在他心态平和,修养到位,没有当场大发雷霆。换作别的脾气暴躁的老板,王杉可能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因此,卞志和昨晚醉后所作的要开除王杉的表态,可能就是当时的心里话。因为,他当时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呢。吊灯坠落,虽说不是王杉的直接责任,但她作为饭庄的总经理,对发生在饭庄的一切失误都负有领导责任。所以,卞志和责备王杉,也不是毫道理。赵书勤也佩服卞志和的这种用人手段。卞志和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自然有其过人之处。透过其用人策略,就可窥见一斑。
结束通话,卞志和又沏上大龙袍,一边品茗,一边跟赵书勤详细介绍他准备回炉江投资煤化工产业的计划。该计划分三期实施。第一期,投资十亿,建成年产二十万吨的煤制烯烃项目。第二期,投资三十亿,把煤制烯烃的产能增加到年产六十万吨。第三期,投资一百亿,建成煤制油、煤制气等一系列产业,打造煤化工的全业态,形成年产值上千亿的煤化工王国。赵书勤的使命,就是将来勇敢地把这个王国的总经理一职挑起来,带领公司乘风破浪,走向新的辉煌。当然,在之前,赵书勤要到公司接受几年的锻炼,加强专业实践,提升管理能力。
“这个,我恐怕胜任不了,到时候还辜负您的期望。”赵书勤坦诚地说道。昨晚酒酣耳热,意气风发,加上也暇插话,所以他没有对卞志和准备让他出任煤化工项目的总经理的说法表达意见。此刻,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自己其实并不具备这种潜质,不足以托付大任。何况,卞志和的煤化工项目投资数十亿上百亿,体量庞杂,责任重大,非同儿戏,他一个毛头小子何德何能,敢挑起如此重担。因此,赵书勤得向卞总表露心迹,让他慎重决策。
“不要妄自菲薄嘛。我相信你还是具备这个实力的。”卞志和勉励道。“我也跟你爸爸探讨了这个问题,我们都一致认为你有这个能力。而且,何教授也支持你勇敢地接受这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