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勤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回到他们赵家的老屋。母亲王慧中与二舅妈正在给老屋补鼠洞。由于久未住人,老屋不但霉变厉害,而且鼠患猖獗。房子的板壁被老鼠啃噬得到处是破洞。屋内更是堆积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老鼠屎粒儿。不得已,母亲只得请来二舅妈,用水泥将破洞一一补上。见赵书勤去蒙晓璐家送扣肉,回得来如此快当,且累得满头大汗,母亲微笑地打趣说是不是被人家撵出来了。赵书勤尴尬地笑了笑,说没有,然后催促母亲赶紧补好,他想尽快回县城。此刻,赵书勤最想做的,就是马上离开宰喜侗寨。以前,论置身何处,哪怕就是在如今定居的天同县城,赵书勤都觉得不如宰喜侗寨来得亲切来得心安理得。因为,赵书勤生于斯长于斯,整个童年的欢乐与苦难,都是这片土地赐予的。赵书勤对这片故土怀着深切的眷恋之情。所以,一旦离开这片故土,赵书勤都会依依不舍,也总是期待再次归来。然而,此时此刻,赵书勤忽然觉得这个侗寨变得异常陌生,也不亲切,甚至有些面目狰狞,因而想尽速逃离。
母亲沉吟片刻,也不再说什么。匆匆地补完板壁的鼠洞后,母亲就带着赵书勤赶坐最后一趟班车返回县城。
在车上,赵书勤全程一言不发,目光一直凝视着窗外,眉头紧锁,愁容满面。他心里悲苦万分。想到蒙晓璐已经移情别恋,另觅新欢,赵书勤就肝肠寸断,内心滴血。这么多年来的情分就这样毁于一旦,赵书勤论如何都法接受。没有了这份感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赵书勤只是觉得,世界一片黑暗。他就像身处迷津的孩子,前程迷漫,不知出路在何方。但他又心存那么一丝侥幸,希望蒙晓璐与那个李旦的恋情只是晴天朝露。哪天觉得不合适了,她又回到他的身边来。
赵书勤掏出电话,给蒙晓璐发去一条长长的短信,大意是问她那个李旦是谁?是不是他的新男朋友?如果是,他愿意祝福他们。赵书勤的口吻相当温和,丝毫没有责备问罪之意。虽然,他对蒙晓璐的爱比山高比海深,可以说已经到了刻苦铭心非她不娶的境地,但他不会奉行霸权主义,要求蒙晓璐必须只爱他一个人。赵书勤觉得,恋爱的双方,地位是平等的。双方享受完全的自主权。所以,他不会苛求蒙晓璐对恋爱的忠贞不二。她愿不愿意与他在一起,那是她的自由,赵书勤完全尊重她。当然,赵书勤也抱怨了几句,说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蒙晓璐竟然也能够割舍,未免太残忍了。他很伤心,也很绝望。在短信的结尾,赵书勤认真地询问蒙晓璐,他是不是已经输得一败涂地,还是尚存几许希望。
短信发出去后,赵书勤满怀期许地等待蒙晓璐的迅速回信。可等了许久,直至回到天同县城,也不见蒙晓璐有何动静。赵书勤大失所望,心灰意冷。他觉得,内心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他不必再抱任何幻想。他得接受这段感情已经成为历史的残酷现实。
母亲似乎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回到家中,母亲郑重地问赵书勤,是不是与蒙晓璐闹掰了。这是这么多年来,母亲第一次过问赵书勤与蒙晓璐的情感问题。之前,尽管早已掌握儿子与蒙晓璐的恋爱事实,但母亲并没有介入其中,发表任何的立场看法,既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甚至完全不予过问,而是静静地观察两人恋情进展。
“我觉得,你还是听从你爸爸的意见,和蒙晓璐分了吧。”母亲果决地说道。
“为什么?”赵书勤沮丧地问道。
母亲沉思片刻,然后对蒙晓璐的性格特征进行了分析。当然,也不忘与何淑懿进行比较。母亲认为,蒙晓璐这个人很聪明,也肯学,进取心很强。这是她的强项。所以,她的学习成绩比较优秀。但她这个人比较现实,也许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她父亲蒙正刚屠夫出身,精于算计,或多或少会对蒙晓璐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射。待人接物,包括对爱情,会有一种趋利避害的自保态度。所以,在爱情上她不会对赵书勤忠心耿耿。只要有需要,她可以随时抛弃他。因此,母亲并不看好儿子与蒙晓璐的这段感情。内心里,她也不是很喜欢蒙晓璐这个姑娘。
相较于蒙晓璐的复杂性格,母亲倒是觉得何淑懿要单纯得多。以她对何淑懿的了解,她对赵书勤的感情就很专一的。她不会像蒙晓璐那样,在感情问题上夹杂太多现实的考量。所以,母亲打心底里喜欢何淑懿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