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转身回屋,把洗好吹干的衣服叠好放在一个六尺高的衣柜里面,他取出手中的火折子走到床畔点燃了那根他舍不得点的红色蜡烛。
一抹黄色的光晕在破败的屋子里面照亮开,屋子最左边靠墙的是一张木床,大门正中间是个火塘,火塘上是一个铁制的火炉三角架,三角架上正熬着一锅中药,大门正对着的地方即是桃屋又是少年平时和爷爷生活做饭的地方了。
墙壁上以毛笔字规规矩矩的从上往下写了天地君亲师五字,左右各自写有少年祖辈的名字,下面在钉了一块木板,方便上香和点烛以及放些给自家祖宗的贡品。
屋子最右边是放东西的地方,比如那个据说少年母亲陪嫁过来的嫁妆—衣柜,和一口盛水的大水缸,以及一些吃的蔬菜粮食等等。
屋子里面除了这些事物以外,在一物,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
少年收拾好衣物,转身看了一下自家院子,确定自己今日刚劈好的木柴堆放在屋檐下不会被雨淋以后,转身关上了门。
下雨了院子里估计又要变成泥沼了,少年便想改天去河边捡一些鹅卵石铺在自家院子里面,当然有像豆腐一样方方块块的大理石是最好的,不过少年就是想一想,方块一样的大理石铺在院子里面那是只有官老爷和桃叶巷的许家那些大户人家才能享受的待遇。
这大理石块可花钱呢,据说铺一块就要一两银子,少年想想就傻笑了起来。
他转身看了一下火塘上的中药熬的怎么样了,然后在转头看了一眼床上陷入梦乡的爷爷,觉得这个生活自己在熬过一两年,等自己在长大一点个子以后就有了盼头。
人长大了力气就大,力气大就能打更多的柴,把这些柴卖给专门收购的官老爷以后就能换更多铜钱,到时候一星期自己就能给爷爷买些肉打打牙祭,顺便还能正大光明的去街上买一些水果来当贡品放在香火桌上,不用在去山里菜野果子来充当祭品了。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是治好爷爷的病。
少年一想到这儿难免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爷爷,心里这才踏实几分。
他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抱着膝盖,看着眼前的篝火在数着日子,过了明年二月二,自己就十六岁了。
大隋,男子十六成年,束发而冠是一个人成年的标志。
等到明年的二月二,自己就是个大人了,听说隔壁的刘二楞子他娘亲都已经在给他物色媳妇了。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香火牌子,脸色黯淡,也不知道娘亲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还有父亲。
噼啪!
屋外响起打雷声,然后噼里啪啦的雨点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入秋了,天气早就变冷下来,少年紧了紧衣服抬头看了一眼屋顶,瓦片都是半个月前请镇上的叔伯们刚捡的,应该不会在漏雨。
少年挪了挪屁股,让自己靠近火塘一些,他侧着脸,把头埋在膝盖上烤着火,静静的聆听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屋顶瓦片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