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碎发搭在耳侧，和七号小姐有着如出一辙脸庞的男性坐在对座。眼眸的琥珀金在睫毛的阴影下轻晃。
片刻后，杰帕德听见你说。
带着标志性一般的慢悠语气。
“我想，这应该能成为一个拒绝的理由?”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宛若钓鱼钓出云霄飞车的结局，你居然还能波澜不惊地继续坚持列出拒绝理由的树状图。杰帕德一时间都被你搞得噎住，连惊吓都被驱散大半。
金发的戍卫官按按眉心。
“很难说，七号……”
他吸一口气。
“因为我以前也并没有喜欢过其他人。对自己的性取向也不能断定。”
你：……
就没有版本型号不兼容的可能性吗？
谁说军人就很好骗的?
“……我并不是在要求你接受我。也并不是想带给你压力和为难。今天我在这里……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多么喜……喜欢你。”
金色的脑袋低了下去。杰帕德用手捂住嘴，不好意思地躲避你的眼神。最后三个字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你稍微思索一番才意识到他在说喜欢。
他又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举动很任性。也清楚这大约给你带来了不少困扰。但我也知道这大概率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去告诉你。”
他短暂地定在了那里片刻。
然后杰帕德抬起头。
湛蓝的眼睛如同坚毅的宝石。
“我想告诉你。”
他看着你这么说。
“我喜欢你。”
四个字咬得字正腔圆。
你：……
见鬼了。
刚刚是有一道圣光照在他身上还是什么？你怎么感觉这家伙一瞬间开启了柔化特效。
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你重新看过去，这下不止是柔光特效了。绝对有人在杰帕德的脑袋上加上了两只可爱的金毛或者拉布拉多狗狗耳朵。用那双漂亮的蓝色狗狗眼真诚地望着你。
你：……
认真的?
有人能狠心拒绝这个吗？
你能。
“抱歉，杰帕德。”
你斟酌了用词，拿这相当于万能的句式做了开头。随后抿了抿唇。指腹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指根上摩擦。你清了清嗓子。
“我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刺痛感。
刺痛感突然开始蔓延。
从皮肤下生长荆棘，小小的刺躲在一层薄薄的血肉之下。它们卡在即将刺破你的那一刻忽然结茧。
旋转着的画面闪过脑海。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眼睛，不同的——
——不同的死亡……
同样的微笑，同样的哭泣，同样的——
——同样的死亡……
相似的拥抱，相似的争吵，相似的——
——相似的死亡……
波动着的声音穿过脑海。
——你违规了。
——法庭宣判你有罪。
——七号。
小拇指轻微地抽搐。
你忽然之间感觉发不出声音。
“…我……咳，抱歉，我得先走一步。”
头晕目眩。
你想。
你对这个词的理解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比这一刻更加深入了。而且事先说好，这不叫开溜。只是战术性后撤。
“叮当。”
机械屋的门被你踉跄的脚步撞开。你维持礼貌和门外的史瓦罗打了招呼，然后就直直地挑选了一个方向迈开脚步。
……
杰帕德最后是在冰天雪地里逮住你的。
嗯，也只能用逮这个字去形容了。
毕竟你的背影确实是落荒而逃。
也不知道冷一样神情恍惚地在冰原上走着。外套上都落着雪，鼻尖都冻得红通通。如果不是戍卫官先生实力卓越，好眼力远远就看见你。那小小的一个团估计很快就能被白色淹没。
喊你几声都不搭理，急得杰帕德都以为你受了重伤。结果冲到跟前才发现好得很。
独自一人冲进危险的地方，不打招呼不理人。你难道是什么自闭猫猫吗？！
但是杰帕德扒拉了一下你的衣领。把你焉哒哒灰色小脑袋从衣服里扒拉出来，他就骂不出来了。
杰帕德：……
杰帕德拿着你衣领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最后叹一口气，给你拍拍肩头上的雪。
“我吓到你了吗？”